周秉聽得心神一震,幾乎駭然地抬頭望著皇帝。嘴唇翕動了一下,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皇帝眼裡就慢慢生出笑意。
心想這孩子雖然依舊稚嫩,可是能聞弦歌而知雅意。單憑這一點,這也是個可造之材。更何況前頭交給他的幾件差事,都辦得可圈可點……
在如今的西苑行宮裡,處處有人家的耳朵和眼睛。周秉卻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領會得到自己話里隱藏的言外之意……
如果說皇帝從前對周秉和善,是因為乳母林夫人的那層關係。
但現在,他卻決定好好審視一下這個人。
或許,自己手邊缺乏能辦事之人的窘況終於可以進一步改變了。
光有那幾個,還遠遠不夠……
周秉準備出宮的時候,迎面就碰上一臉魂不守舍的高玉遞過來一個眼色。他就知道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就頓了一下腳,在拐彎的僻靜地方等著。
果不其然,才等了小半刻鐘就見高玉匆匆趕來,示意他在後頭跟著,繞了幾圈後就到了一處巴掌大的小院子。
院子裡沒人,花草樹木凋零,清清冷冷的。
高玉揭了駝色的三山帽,又親自燒水奉了茶過來,「行宮只有這個條件,什麼都要自己動手。我還算混得好的,犯了這等大錯還能消停地坐在這裡喝茶……」
端了茶盞正準備喝的周秉卻是一臉震驚,「總管的頭髮怎麼……」
算起來高玉不過四十余,如今竟然滿頭白髮。
周秉想起自己初次進宮時,引路的就是這位。
彼時的高總管衣飾整齊樸素,笑容斯文含蓄,說是一個飽讀詩書的秀才公也有人會相信。若是不表露身份,誰知道這位竟然只是一個身有殘缺的宦官之身?
他這才有些明白皇帝的這次中毒案,外界說得輕描淡寫,其影響遠比想像的深遠。
高玉唇角一抖,苦笑著坐下。外間的光線從緊閉的窗戶透了一點進來,他的額頭就清晰地浮現出兩道深深的褶皺。
「我從小就進了皇城,在乾清宮服侍了小十年,也算是見過風浪的。偏偏這一回,就是在鬼門關打了一個轉兒。要不是皇上恰巧醒過來幫我說了一句話,興許你就見不著我這把老骨頭了……」
以前他說自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朽之人時,可以說是自謙。如今再說這樣的話,就讓人覺得無端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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