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水動了一下,帳幔被高高撩開,耳邊傳來一聲低柔嘆息,「你……都知道了……」
從王肯堂把脈開始,譚五月就明白這一天始終要到來。
周秉的胸口再也管不住那些失控和泛濫的酸楚,他伏在床榻邊,連眼睛都不敢抬,低語喃喃,「我是天底下最蠢的人,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現在才明白,我就是個大傻子,你別不要我……」
譚五月看著青年男子黝黑的頭髮,沉默了一會兒,控制住即將伸出去的手。
「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不管怎麼樣,總要聽你辯駁幾句才能定你的錯。結果讓你胡天胡底一路錯到底,到最後竟沒有一個善終,連家裡人都保不住……」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把話說得這麼敞亮。
有什麼東西從眼睛裡歡快地淌出來,周秉不管了,抖著膽子緊緊握住眼前人的手,聲音嘶啞,「我有你盡夠了,只要你不嫌棄我,再不一去不回頭,我就是再受一次鞭骨之痛也值了!」
他心里有純粹的歡喜,沒想到這麼容易得到近乎般的諒解,那份失而復得的慶幸幾乎要滿溢出來。
譚五月沒有立刻收拾包袱走人,是不是能證明她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兩分的留戀?
一層層的強烈情緒翻湧激盪,周秉的心底又酥又麻。
在光線晦暗的帳幔里,聲音越發低微懇切,「我知道自己混帳,沒有你在一邊看著,我就知道胡亂闖禍。偏偏自己還以為多聰明,被別人耍得跟猴子一樣還一點不警覺,沾沾自喜地跟個二百五一樣……」
譚五月逃避似的避開他熱烈的眼神,苦笑一聲。
「我也不知道這回是對是錯,總覺得不能跟頭回一樣,什麼都不管地回鄉下躲著。看似灑脫,其實不過是事事消極。害我的人反而日子逍遙,想起來就窩火得狠……」
她的性格一向安穩淡然,很少有這種厭棄外露的時候。
周秉的眼淚一下子就衝出了眼眶。
他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夠得到譚五月的包容和原諒,誰說這個鄉下女子什麼都不懂,人家只是不願意沾惹世間麻煩事。
他覺得自己的運氣總歸不算差,趕緊解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以前的事我自己都沒有弄清楚,怎麼敢讓你們到京城來跟著擔驚受怕?」
譚五月沉默了一會,慢慢地說話。
「其實很久之前我已經隱約明白你的用意,也算是一片良苦周全。那暉哥兒真不是你的親子,聽說他也是磕磕碰碰地好不容易才長大。有好幾回都在閻羅殿上打轉兒,那些人的手也太黑了些,竟然為著一點惡念朝孩子身上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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