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永神色凝重起來。
「還是老樣子,大傢伙該幹什麼就幹什麼。馮指揮使這幾天老往宮裡跑,求見了五回太后娘娘見了兩回。宋朝陽看見咱們這邊的人依舊陰陽怪氣,不過聽說他在找榮壽公主的門子。兄弟們眼睛都是亮的,私底下都說這人是豬油蒙了心,竟敢肖想吃天鵝肉……」
這人不愧是京城包打聽,消息靈通嘴皮子利落,半天功夫就拉拉雜雜地說了好多事。
周秉慢慢喝著茶,良久才又問了一句,「高金英的案子,最後是怎麼結案的?」
謝永立刻白了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就是前幾天,宮裡來了人指明找我,亮了牌子也不多說。到了值房裡把有關高金英的檔案全部提走了,包括咱們找的幾件物證,還有高金英老家鄰居的問話,統統一件不落地拿走。我看了一眼,那幾個人查得可仔細了……」
這時候還要把高金英的檔案全部提走的人除了那位沒有旁人,周秉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後淡淡吩咐,「以後這件案子不許再提……」
謝永忙不迭地點頭。
他活到這個歲數老早明白,但凡涉及皇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自從聽說衛輝行宮一場大火燒死了盛寵不衰的徐淑妃後,他一連好幾晚上都睡不著覺。
屋子裡的更漏沙沙作響,周秉心裡浮起淡淡悲哀。
高金英為了摯愛之人不惜自戕其身,進宮當了個不打眼的太監,熬了不知多少年才熬到侍膳太監的位置。他把這份心思緊緊藏著密密裹著,只在南四坊的雞爪胡同獨居的小屋子裡才敢展露一二。
那些勾畫得清晰圓滿的聯珠忍冬花紋,無一不彰顯著他難以訴於口的欽慕和愛戀。
至於徐淑妃是否享受著這份濃烈的愛意,到現在已經無人知曉。但非常明顯的是,皇帝絕不會容忍一個下賤奴才對自己枕邊人的覬覦……
在那一世里徐淑妃同樣早亡,周秉從前從來沒有想過這裡頭還有什麼另外的典故,甚至到最後生命終止時和自己息息相關。
他微皺著眉頭敲了一下桌子,「這件事到此為止,那天和咱倆一同到南四坊雞爪胡同公幹的幾個弟兄,你找個說得過去的由頭先把他們各自分開,等時日久了再說……」
這件事不能提不能往深里說,可架不住有心人打聽,所以最好提前做好打算 。
謝永連忙應聲,「卑職……知道,正好金吾後衛和羽林左衛那邊出了幾個好空缺,他們幾個老早就動了心思,我順便幫他們安排就是了!」
周秉也再次對景帝產生了一絲難以名訴的忌憚,聞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