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知道自個的長處, 這人語氣低微得近乎氣聲,還有好聞的味道也濃濃地籠罩過來, 像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他在心裡得意地想,要是早知道這女人對自己的男色沒什麼抵抗力,當年就應該早早展現自己的雄風,而不是被她所謂的淡漠冷靜嚇跑。
譚五月臉紅了。
恨自己不爭氣,她可以一直清冷地過下去,前提是這傢伙別死皮賴臉地纏著。
男人的臉近在咫尺,就著外面的淺淡月光可以看見他長眉如鬢,臉上的每一絲輪廓都像工匠細細雕刻過的。線條乾淨的丹鳳眼穠麗,上眼瞼比下眼瞼要長一點,尾梢微微上挑,不笑的時候頗有威儀不好親近,一笑起來就顯得分外多情。
男子的眉眼長成這樣,生生就是讓女人惦記的。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譚五月對於周秉妻子的這個身份一直不適應。她這輩子已經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卻不知道什麼時候男人已經變成自己認不得的模樣。
但現在好像與以往也有許多不一樣。
男人不再試一味地往前沖,而是停下腳步在前頭默默地等她,無論什麼事都喜歡和她商量著來。
譚五月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松香,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不管你做什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這世上有些人生來涼薄,有些人生來寬厚。你得罪一些,在另一邊就要偏幫一些,總要為自己積些福報……」
刨棺鞭屍,只怕誰都不願意再來第二回 。
以往這樣類似規勸的言語周秉是一句也聽不進去的,現在卻是安心不已。
他伸手慢慢摸著女子的臉頰,仿佛是要感知這人的真實存在。良久才嘆了口氣,「我知道,所以現在我不再講什麼君子風度,反正無論我怎麼做,背後都有人詆毀我,還不如由著性子來……」
與其當個道貌岸然事事周全的偽君子,不如敞開性子做個真小人。
像那楊慶兒不過是楊家的一個庶子,還瞎了一隻眼睛,但因為行事極端手段陰狠,不照樣讓許多人忌憚不已。
怕女人擔心,周秉又抵著女人的額頭低語。
「我有分寸,你看現在我手上乾乾淨淨的,不照樣升官發財,連帶你的誥命也得了。有些人天生是小人,那我就做個真小人,使出對付小人的手段。人活一世,要儘是琢磨來琢磨去,就太耽誤功夫了。」
滿嘴的胡說八道。
譚五月卻安下心了,把身子放鬆平躺著,「我看你從前行事從來不給自個留後路,雖是得了富貴,可畢竟根基太淺,招搖過度遲早惹禍……」
周秉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滯,想起那位半輩子都溫潤可親的皇帝奶兄,頓時有些滋味雜陳。難不成自己真的看走了眼,那才是一位扮豬吃老虎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