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永搖頭,「我們的人只敢遠遠地盯著,若不是鬧得太狠,他根本看不到有人當場被格殺……」
山民對上術業有專攻的家奴,根本就無還手之力。
死士環繞戒備森嚴,加上先前露出的蛛絲馬跡,周秉幾乎已經猜到楊慶兒要做什麼,只是一時間不怎麼敢往那邊想。
有些人的惡,早已經超脫了生而為人的人範疇。
周秉想了一下,望著遠處殿宇露出的一點飛檐斗拱喃喃問,「你說楊慶兒這麼著急幹什麼,明知道我現在已經在注意他了,行事還這麼張狂。他憑什麼認為我捉到他的把柄後,不敢捅露出去呢?」
謝永知道這位上司看似繡花枕頭其實絕頂聰明,非常老實地沒有回答這句問話。
這簡直出乎常理。
周秉忽地面色一變,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楊慶兒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為他背後有依仗。那依仗大的很,可以囊括他所有的胡作非為。或者說,本身就有人願意縱容這種肆無忌憚。
前世里,景帝的一輩子可以說是時時施政仁德,足以彪炳後世。但他有一個很難在史書里正視的一個願望,就是想永生不老,大概皇帝當久了,都有這個怕死的毛病。
跟隨景帝的老人們多多少少都看出來了,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去制止,包括周秉自己更是自告奮勇成了景帝的試藥人……
如果這一次的自願者換成了楊慶兒,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南鎮撫司的衙門不大,畢竟是寸土寸金的京城。院子里有幾個挎著佩刀的番子在比試,偶爾傳來一陣陣笑罵,周秉卻是脊背生寒。
他終於明白,在前世那個來歷看起來不怎麼靠譜的張真人最後為什麼會成為景帝最信任的國師?
是因為張真人手裡有景帝此生最奢求的東西,雖然那個東西還不知真假……
京郊,小北莊。
就像楊慶兒期翼的,只要方向對了,多多試驗幾次總歸會找到正確的路子。孔大夫終於成功了一例手術,他面上帶了一點得色,「……終不負所託,這次的移植算是活了!」
楊慶兒興奮得很,一張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低矮的床上坐著一個年紀輕輕的男人,皮膚粗糙神情拘謹,一看就是貧苦出身的鄉下小子,此時正惶恐地轉動著腦袋。他的臉上一隻右眼是完好的,而另一隻左眼略微有些僵硬地斜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