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旧旧无空调,头顶一排的电风扇嘎嘎作响。
你平常都订这个等次?我收回我之前说你是有钱有闲的少爷那句话,赵以沐苦笑说:这…好睡吗?
如果坐长程要过夜的话会考虑好一点的舱等,但到阿格拉不过3-4小时的事,凑合一下就好,nick说:三层卧铺的中间那层只有睡觉时会搭起来,平常就是三连座位。
赵以沐又问一些要怎么订火车票之类实务面的问题,觉得讯息收集的差不多了,一转头,发现乘客陆续上来几乎占满车厢,还不断有人持续进入,该不会快开车了吧?赵以沐喊了一声。
嗯,我先带你下车。nick也紧张起来。
人潮太多,加上每个人都或扛或提着一大包帆布袋跟各式家当,车厢内寸步难移,赵以沐往前推移没两步,觉得脚下晃了晃,身形一个不稳,赶紧搭住旁边扶手才站定,正想说自己什么时候有这头晕目眩的毛病,抬眼突然看见窗外的景物正缓慢移动。
操,这不是头晕目眩,是他妈的开车了!
赵以沐骂了一声之后就不管不顾推拖拉挤的穿过人群,像条逆流而上的鱼,艰辛又缓慢的前进,nick紧跟在他后头。
等到他们乘风破浪钻出人群挨到车门边时,火车已经渐渐拉起速度,不很快,但时速大约也有二、三十公里,还在持续增快中。
赵以沐撑在门边犹豫不到三秒钟就下了决定。
我要跳车。他说。
这火车的车门并不是真的有门,只是简单地用条手腕粗的铁链两边勾住,赵以沐把勾住的那端解开,乔好姿势,蓄势待发。
你真的要跳?现在速度有点快,而且…nick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印度火车厕所的秽物是直通铁轨的吗?
赵以沐准备伸出去的脚听到这句话又收了回来。
他冷静观察一下铁轨,这才发现除了散落满地的垃圾外,的确还有些他不敢细看的秽物。脑中想象自己跳了车之后势必会受到惯性作用跌倒翻滚,然后沾了一身屎……
赵以沐吸气又叹气、吸气又叹气,紧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那现在该怎么办?
站这儿危险,回车厢想办法去。nick拽着他的胳膊往车厢里走,回到他们床铺时,三连座位的最外面已经坐了一个人,nick坐中间,让赵以沐靠窗边坐。
下一站什么时候会停靠?我从那边回去可能吗?赵以沐仍不放弃。
不知道,中间都是一些小站,平常游客也不会下车,nick说:问问看旁边这位吧,看起来像是当地人。
nick非常善于和陌生人搭讪,三两句话之间就跟旁边看起来没多大年纪的年轻人聊起来,年轻人是个在新德里念书刚毕业的学生,叫anuj,家乡在阿格拉。anuj眼窝深邃浓眉大眼,头发深黑微卷,英文颇流利,聊没几句就打听到他们要的答案。
下个站大约要50分钟之后才会到,也有可能延误一点,anuj跟大多的印度人一样对外国人特别热情,用英文回答他们:要回德里的话,比较简单的方式是坐火车或包车,但今天的火车都延误,不确定什么时候有车,至于包车…,这时间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跑这趟,最糟的情况是得在那过一夜。
谁想在个破烂小镇待上一夜啊赵以沐本能的抗拒这个建议。
要不然我坐到阿格拉,明天早上再坐车回来好了,这大概是最安全又可行的方法,赵以沐决定好了,说:我给同事打个电话。
他用手机打给raju,把这段非常乌龙的经历讲了一遍,然后说他今晚在阿格拉跟朋友找个地方过夜,明天想办法乘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