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衍拉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沉声道:不怕。
沈尧像是累得几辈子没睡过觉一样,但却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睁不开眼睛,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身边似乎有人。
那种沉而淡的熏香气味,是傅明衍。
沈尧竟一时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他小声说:我害怕我已经爱上你了
久久地,没有声音回应,那种熏香的味道似乎也远离了他,沈尧有点想哭,却又不知道从何哭起,他想抓住什么,却也不知道该抓什么东西,正在昏沉之际,忽然有人抚过他额前的头发,他额头微微一烫好像是一个吻。
沈尧醒了。
好疼,第一反应,就是好疼。
他从小到大受的最狠的伤就是那次被傅明衍提着皮带狠狠上了一顿,他又哭又闹,可无济于事,还好傅明衍不只是揍他,也给了他甜头,饶是他如此不要脸,后来想起都脸红心热。
但从三楼跳下去的时候沈尧可没想那么多,最后一秒他也只是想让黄建这王八蛋吃瘪,想留住他沈尧,想害他的兄弟,门儿都没有。
可他真的没想到这么疼。
沈尧哼唧了一声,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沈尧竟然看见傅明衍守在自己床前,还攥着自己的手。
傅叔叔
沈尧虚弱地颤音。
醒了?
这声音,这声线,是傅明衍没错。
沈尧勉强苦笑了一下,哼唧着说:我别是又给你惹祸了
傅明衍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没有。
我我错了。沈尧喃喃地认错。他又犯傻上了当,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傅明衍这次肯定还要生气,沈尧觉得还是先认错的好。
可傅明衍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他手指蹭了蹭沈尧的脸颊,说:你没错。
沈尧一怔,逆着光勉强睁开眼看着傅明衍。
傅明衍说:高海的事已经解决了,你好好休息。
怎么
你不用过问。傅明衍端过茶壶和茶杯,亲自给他倒水,递到嘴边,沈尧赶紧含住,甘甜的温水咽下去像是一剂强心针,沈尧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活过来了。
总不会是把徐信捅出去了。沈尧呆呆地想,徐信是明方的钱袋子,傅明衍不可能砍了徐信的金链子。估计只是压了压高海的事情,或者直接是白总出面和高海官宣了也不一定总之不会让徐信吃挂落的。
沈尧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头有点泡了酸醋的意思,那么揪得慌。
你怎么又不说我幼稚了?沈尧垂着眼睑问傅明衍。
第42章 黑
傅明衍深深地看了看他, 但没说话。
可沈尧却好像被他的眼神蛰了一下心口似的,心尖肿了起来,堵住了胸口, 闷闷地, 像是中毒以后那种憋气和眩晕,这会儿又开始感觉疼了。腿疼,腰也疼,胳膊也疼,头更疼。
傅明衍看他又闭上眼, 便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 你睡吧。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沈尧忽然又睁开眼睛, 黑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傅明衍转了几下:你为什么不生气?
傅明衍和他对视着。
这个男人背着光,真好看。眉也好看,眼也好看, 什么都好看。说不好,画不出, 如果非要用一种方式来体会他的好看,只能靠吻。
睡吧。傅明衍说。
然后那种特殊的温暖的熏香便随着他的转身离去也远离了病房。
桌上的一瓶百合花还是新鲜的。
沈尧躺在床上, 闭上眼在脑海里描摹桌上那瓶百合花。
他有些后怕。
如果傅明衍刚刚说因为我爱你,沈尧敢肯定自己就会心动。
幸好,幸好他没说。
沈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 像个襁褓里的孩子。但他伤痕累累,只想睡觉。
他很想知道黄建那个江湖老骗子被抓住了吗,也很想知道高海的事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当然还很想知道徐信在背后这么害自己和高海, 是不是早就设计好的,是不是被揭发了,是不是被傅明衍轻描淡写按下不提了,傅明衍是不是去找他了。
沈尧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像是不想再睁开面对。
他脑海中又闪过那些场景,傅明衍和徐信的场景。仿佛某种难以言明的预言,沈尧感觉自己挣扎来去,自认为的坦荡、天赋、能力、不屈居人下,到头来好像还是一样甚至还不如原来的沈尧。
原来的沈尧为徐信铺路,他呢,他倒是想不铺路,可是傅明衍呢。
傅明衍从来不说爱他,当然傅明衍这辈子怕是也不会说这句话。
但沈尧怕了,怕听到他说,也怕没听到他说。
因为沈尧自己好像开始爱了。
感情这东西莫名其妙。你发誓自己这辈子不会爱一个人,或许某个时刻,甚至很普通的瞬间,就会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是爱。越害怕,爱就来的越狠,沈尧画一千张画,明白这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和光影,他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动心。
或许是那天晚上桂树的影子太像一只手,在他背后笑着推了一把,就在那天晚上,就迷了他的心窍,把他一把推进了傅宅。
又或许,仅仅是傅明衍本身。
傅明衍关上病房门,对着门口等了很久的司机老许说:去把沈尧的东西搬回来,他不能再住外面。我把他交给张庭山带,不是让他把学生带成这种莽撞不要命的性子。带话给他,就说让他不要教沈尧为人处世。他自己把世先处清楚了再说。
老许无奈地笑:是,傅总。那高二少爷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