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凛抿唇沉思了一会儿,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穿过晚风,抱住顾灼。
他轻声说道:都过去了,我们都可以重新开始。
宋凛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什么都没问,无条件地,给予顾灼所有的温柔与支持。
顾灼伸手将两人间的空隙挤压干净,他将头埋进宋凛的颈间,像是鸵鸟埋沙般逃避道:是我的错,我当时,太年轻气盛,太想做出番成就来证明给爹地看,疏忽了最重要的勘测,最后非但没做成,还差点把家产全部败光,当时,真的是活成了南城一大笑话。
其实在京市看料子的那一晚,宋凛便能从顾灼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他年轻时的情况。
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早早地便被赋予重任,肩上挑的担子不能卸,重重地压在身上。父亲望子成龙,鞭打式的教育,以至于心态浮躁,急功近利。
这种经历,宋凛也有过,俩人的家庭情况在这一点上有着高度的相识,以至于,在这段经历上,宋凛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当时顾灼的心情。
他越发将顾灼抱紧,一如他对自己那般。
感受着拥抱的收紧,顾灼轻笑了一下:当时真的压力挺大的,不过好在有压力就有动力,后来我又谈了个合作,将亏空补上。只不过,底子终究是被掏空了,再怎么补,也回不到先前那个状态了。
这已经很棒了,宋凛安慰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能将亏空补上,就已经很棒了。
虽说是弥补过错,但顾灼的能力也是不可否认的出彩。
顾灼用鼻尖蹭了蹭宋凛的脖颈,略带了些孩子气地问道:真的吗?
宋凛点头,认真道:真的,非常棒。
那就好,能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没有遗憾了。顾灼松了口气,其实这都是我该做的,但我也很想被肯定。
宋凛怔愣了一下,但随即他便回过神来,他退身捧起顾灼的脸,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当时你的很棒,现在的你也是,而未来的你,会更厉害。
看着宋凛这一脸认真的模样,顾灼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吻着他的唇,说了声谢谢。
顾灼带着宋凛继续往前走:其实当亏空补上后,我有想过重新再开发这块地,不是说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嘛,我对这块地的执念还挺深的,但后来项目方案提交了十几次都没过,而这块地却一塌再塌,将最后一点开发价值给塌没了,我的信念也跟着没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怀疑我是不是克这一行,不然怎么会塌成这样儿。我当时年纪小,没经多少事,有些扛不住就去酗酒,中间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重新摸上针线。
我还记得那天我从酒精中醒来,发现我竟发酒疯在衣柜里窝了一晚上,我所有的衣服上全都是我的呕吐物,唯一一件能穿的,还是件打架被撕坏的衬衫,没办法啊,我不可能裸着吧,就找出针线来缝,当时酒还没醒,穿线都穿了好几次才过,但就是这样,当下针时,我整个人就如同被我爷爷附体了一样,脑子里自动排线、出针.眼,简直神了。
说到这里,顾灼语气一转,他看向宋凛,眼神坚定: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是应该做什么的了。
在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老天爷赏饭吃,而命运也是转折无常的,有可能你上一秒还在消沉度日,下一秒便忽地发现了自身的真正价值。
所以说,失败、挫折并不一定是坏事,它可能只是上天在告诉你,这件事与你而言,并不合适,要你及时止损。
宋凛对上顾灼的视线:是,我也很庆幸你知道了,不然,我该怎样才能遇见你。
听着宋凛这么说,顾灼也不由得感叹道:当真是最好的安排。
是啊,宋凛凑过去亲了亲顾灼的唇,都是最好的安排,所以顾灼,我们不必对过去感到不满与后悔,因为没有过去种种,就没有现在的我们,无论是你所遭受的挫折,还是我长年压抑的秘密,它们都是吸引我们相遇的引力。
自从互助会后,宋凛整个人都通透了很多,也开朗了很多。
顾灼很喜欢这样的宋凛,这样,因他而改变、成长的宋凛。
顾灼笑道:我知道,我也没有不满与后悔,我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宋凛疑惑道,遗憾什么?
面对宋凛的疑问,顾灼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带着宋凛继续往前走,渐渐的,周围的景色由草地变为树林。
顾灼说:其实当时选区的时候,一共有三块可供选择,这块是最不起眼的,地段、交通什么的,都比不上其它两块,可我还是选择了它。
听着顾灼这么说,宋凛很自然地接话:为什么?这一块有什么独特的吸引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