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也是满脸惊惶:好,好,佛子先去,师父一定要平平安安!
相里飞卢带着容仪离开了。
兰刑仍然僵在原地,过了很久之后,他慢慢跪倒在在地,眼底的光芒消失不见。
仿佛魂魄已经跟着一起被抽走了。
明行这就是明行吗。兰刑低声说,他仍然面无表情,但泪水就是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声音梗塞,求求你让他平安。求求你我不要再过这样的一千年了
*
婆娑国,狐妖化身一个美丽婀娜的女子,趴在客栈桌前问:啊?那那个少年什么时候走的?
前些天吧。狐妖眼里,老板眼睛都不敢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又被他的徒弟刘公子接回去几天了。
哦,天昭国是么,谢谢您了诶。狐妖问完,正好望见容秋从一间上房中出来,脸色发白,一双暗紫色的缘法眼波动着。
怎么,没有么?狐妖问他,老板还给你看了他在这住时留下来的打赏,上边的气息的确是凤凰的。
我知道,但我容秋的声音有些吃力,我看不见这个缘法。我之前也在这里,等了他很多天。
你什么时候来的?狐妖好奇问道。
容仪说了一个时间,狐妖眉毛一挑:那不是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刚来的吗?你这千年大魔,一双缘法眼是假的吗?
容秋脸色灰败,没有说话。
狐妖见他这样子,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耸耸肩:那就去天昭国吧,人又不会跑,你不用灰心。
她对他招了招手:走吧,以我们赶路的速度,飞个一盏茶时间就能过去了。你可要信守承诺,我帮你找到人,你渡我千年魔气。
好。容秋声音嘶哑。
狐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大魔像是心智已经有些不全的模样,眼里只剩下一件事,也听不进去别的话,他身上甚至没有一般魔会有的戾气,但他的修为深厚,甚至高出她在昆仑魔渊里见过的一切人。
天昭国刘府很好找,问一问,就有路人指路。
狐妖还在端详阔大的刘府大宅,容秋抬眼望见府邸门匾,忽而说:这是他的字。这是他的字,他在这里。
他英俊而木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开心的神色,狐妖正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便见到容秋不管不顾,直接化入门中,脚步不停。
什么人?
庭院里有许多侍卫,警觉地望向容秋,但见到他自如地穿墙、穿人而过时,不由自主地都被逼退了,侍女们惊慌失措地跑远:鬼,鬼啊!!!!快告诉上师,府里又招惹了脏东西!
刘云在里边听见动静,心下一凛:容仪刚刚送走,相里飞卢也一起去了,府中没有修为比他更高的人了,必须由他出门看看。
他提着斩妖剑,踏入院中,望见容秋时,低喝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何闯入我刘府?若有不轨之意,我必将把你斩于剑下!
狐妖在旁边笑出了声:你自己有几斤几两,看得出他什么修为吗?
她声音妩媚,刘云愣了一下,看向容秋的眼睛。
暗紫色,如同刘云,他依稀在传记中看到过,这种眼睛叫做缘法眼,非千万年修为不能成。
刘云面无惧色,又问了一遍:来者何人?
容仪。容秋停下了脚步,说出这两个字时,他唇舌干哑,眼睛直直地望着离间他嗅到了凤凰的气息。
这一路上,他已经放弃了再用眼睛去看因果。
他终于明白,因果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不再给他启示,可是他可以用别的方法来找他。
他一定能找到他比如现在,他已经闻到了容仪的气息。
是五树六花原的花香,还有凤凰的和煦。
你找我师父做什么?刘云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容秋望着他,像是理智终于回神,他将近一千年没有跟别人说话,努力了一番,才勉强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是,他的夫婿,我和他,只差一场大婚。
他的表情似哭似笑:我做错了事情,惹他生气,我在找他,已经找了一千年。你可以信我,因为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刘云望着他容秋那股疯劲儿褪去时,还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让人怀疑不起来。
刘云想了想,有些迟疑:那也是你自己的事了就在一盏茶前,我师父旧疾发作,已经离开这里去别处治病养伤了。
第124章
容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 他失去了意识,醒不过来,但又仿佛望见了小时候的场景。
那时他还是有小又肥一只小圆鸟, 不会化形,不会飞。凤凰到了三岁, 就要学飞了, 于是他爹娘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带他出去学飞。
他懒,不肯用心学,学了好几个下午都没学会,后来他爹生气了,把学习场景从凤凰乡的青草地换成了悬崖,也不管他,一翅膀直接把他扇飞下去。
容仪拼命扑腾翅膀, 到底还是没能飞起来, 只能一路滚下悬崖。因为天运庇佑, 他毫发无伤地掉进了一团软草中, 可出来时被软草中干枯的枝杈刮了一下, 那就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疼痛了。
容仪在自己梦中望见这个场景,隐约知道是到头了。具体什么到头了他也不清楚, 但只大约知道,自己可以回家了。
鼻尖传来淡淡的梧桐香。
这香气是别的地方都没有的,连五树六花原都没有。
容仪微微睁开眼,抬眼往上看, 望见了自己的家。凤凰乡的红墙绿瓦, 家里熟悉的气味, 唤醒了他的回忆。
你醒了。身边有人哑着声音对他说话。
容仪看不清他是谁, 灯光太晃,但他隐约有了个感觉,眼前的这个人会有着一双苍翠的绿眼睛,他很想看那绿色。
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相里飞卢凑近了,容仪看清了他这双暗红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些微微的失望。
我是不是要死掉了?遗书在储物戒。容仪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谢谢你带我回家,我上梵天之后,就没有回过家了。
他又闭上眼,无边无际的困意像是温柔涌动的泉水,要把他往下拽入、拉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只是觉得很抱歉,因为他恍惚间听见了有人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很悲痛。
其实何必为他悲痛呢?他虽然是一只很丢脸的凤凰,一生都没有找到愿意养自己的喂养人,但他也算是运气很好,过得很快活的一只凤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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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尽力到这里了,容仪天命已到,他自己不想涅槃,任何人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