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微微一笑:没有了, 刚才是最后一手,是我输了。
他认输得如此坦然,脸上丝毫没有不甘与遗憾,仿佛早已对结局有所预料。
谢从心看着他的侧脸,一时觉得荒谬无比,这满目疮痍,这么多人流下的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程殷商已经上至二楼,没有时间了,谢从心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哪个?陈海促狭一笑,北|京的那一个?还是这支队伍里的那一个?
陈海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不是吗?
确实,无论陈海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
自己探求真相吧,从星,陈海悠然道,去郑|州也好,回北|京也好,你可以自己选择,但你要记住今天我和你说的每一句话。
谢从心蹙眉看着他,这如同即将分别的语气
谢院士!
露台铁门被粗暴推开,程殷商冲了出来,谢从心回头看向他,陈海突然举枪抵在了谢从心的太阳穴上!
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在这个仿佛被拉长了的瞬间,陈海微笑着,嘴唇轻动,声音送入谢从心耳中:
你讨厌的这个名字,是佩岚取的啊
十个字,一句话,每一个发音都如一柄锋利尖刀,剖开前尘往事上覆盖的薄膜。
谢从心瞳孔剧烈收缩,陈海食指向下扣去。
谢院士!
住手!
已经分不清是谁先喊出的声音,两把枪的板机几乎同时扣下,但只响了一声,子弹精准穿透了左胸上六晶孔雀蓝的标志!
谢从心倏而转头想要去拉陈海,但四楼,十五米的高度,只是一眼,就令他被生理上的晕眩击败,跪倒在了露台边缘,而陈海身影自高楼上迅速向地面坠去,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轰然落入丧尸海洋,头朝下的姿势,摔得血肉模糊,脑浆与血溅了数米远。
谢从心跪在露台内侧,在高空俯视的晕眩中,闻到了满腔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楼下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陈海的尸体就坠落在他们身旁,裴泽与保镖拉开几步距离,侧身抬头,隔着遥远的夜色与谢从心对上,旋即微微一怔。
那被火光映亮的脸上的神情,那橙红双瞳里的迷茫,骄傲聪慧如谢从心,竟然也会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刻。
谢院士!程殷商将他从没有防护的露台边缘拉回来,没事吧?
谢从心脑中一片混乱,回头对上程殷商关切的脸,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质问开口:为什么开枪?
程殷商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原地一愣:刚才
刚才千钧一发,如果不开枪死的就是谢从心。
他的枪里没有子弹,谢从心冷冷道,你是狙击手,判断不出空枪?
有没有子弹,推膛时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程殷商卡壳道:不是我没听到
就算没有听清,以他们三个人的距离,陈海要杀他程殷商绝来不及阻止,那一枪完全就是多余,更何况以程殷商的射击能力,明明可以避开要害。
程殷商自知犯了错,抽刀给他解开手上的绳子,小声道:先下楼吧?队长也来了。
他手腕上已经勒出了不浅的红痕,谢从心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下楼的背影笔直而僵硬,程殷商察觉到他的的低气压,只能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楼下战况愈发惨烈。
裴泽本就负伤而来,眼前这名保镖比邓衡更难对付,而且随着病毒的扩散,越战越勇,见陈海死了,他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脸上的纹路下如同有虫蚁爬过,突起的血管不断蠕动,有什么东西正迅速朝着天灵盖涌去。
几秒后他的眼球像是承受不住上涌的血液,从内部流下两行血泪,肌肉竟然猛地向外膨胀了一圈,西装爆裂,露出手臂和前胸上的青黑纹身,身型也就地拔高了近三十公分!
那场景简直是某大片里的巨人变身,只差肤色还不够绿,彭禾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话音未落,保镖已经嘶吼着朝裴泽冲了过去,速度之快电光火石,眨眼已经到了眼前,裴泽来不及躲,只能抬手格挡,保镖却不按常理出招,反而伸手抓住了裴泽手腕,想将他凌空提起!
周安立刻想要支援,裴泽喝道:别过来!
周安爆了句粗口:不过来你一个人送死?
他闪身至保镖背后,军刀狠狠扎向保镖后心,但动作太大被察觉了,保镖顿时扔掉裴泽,侧身以粗壮手臂横扫他颈部,周安正要后仰躲开,那钢铸铁锻般的手臂突然一改方向,斜下打在了他腰上!
一时间五脏六腑都如移位了般巨震,周安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连呼痛的声音都发不出,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又被保镖五指一把按住了面门!
周哥!
彭禾嚎得撕心裂肺,朝二人奔去,裴泽也已经站稳回援,但不知为何,那保镖仿佛眼里只剩下了周安,接下来零点零一秒的瞬间里的动作令人肝胆俱裂,保镖张开血红的嘴,一口咬在了周安肩上!
尖锐犬齿刺穿衣物扎入血管,咬肌与下颚骨的力量几乎要将里头的骨头都咔嚓咬断!
啊!
周安发出一声嘶哑的痛呼,手臂绞在保镖手上试图挣扎,却被按得更紧。
周哥!周哥!彭禾目眦欲裂,整个人跃起抱住保镖的肩膀,想要将他和周安掰开,但力量不够,反而被甩开了
一小时为限的潜伏期提前结束,没有服下控制药剂,病毒已经顺着脊髓侵入脑神经,彻底激发了隐藏于人性下的本能凶性。
保镖理智全失,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无意义地嘶鸣,裴泽的刀扎入他的后颈,连捅了数刀,他没有察觉一般,直到周安手臂无力垂下,他才将人松开,扔破烂一般扔了出去,转头去对付裴泽。
周哥!彭禾扑过去把周安扶起来,手都在抖,你怎么样
这是一句废话,周安左肩被咬得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显然情况很不怎么样,周安喘了两口氧气:没事
这时程殷商和谢从心终于下楼,见到这场景都是一愣,程殷商反应过来,慌张道:车上有药箱!快给周哥止血!
刚出楼梯口就有丧尸涌来,他过不去,只能保护谢从心,那头彭禾想扛起周安去车上,周安还有意识,撑着他的手站起来,吃力道:不用。
怎么不用!彭禾急得要哭,赶紧跟我上车,先包一包
周安沉默着摇了摇头,按了一下肩上的伤,抬头看向还站在楼梯口的谢从心,平静问道:谢院士,我是不是要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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