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白锡贤明显是个很懂得钻空子的家伙,不给点甜头怕不是一个字也从对方嘴里撬不出来。可庄羽这么说等于是把捷径之路给堵死了,想套出话来,那得全凭罗家楠一张嘴白活了。怪不得庄羽刚说没人手跟着,想来不是挤不出人,而是不想被他磨叽着给白锡贤减刑。
哎,罗家楠暗暗运了口气真特么牙碜。
到了上班点,祈铭给物业值班的打电话,叫他们派人过来拆除清运塌了的床架子。没过一会门口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他又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昨儿晚上那口气还没顺下去呢,林阳这就跑来给他添堵了。
我是物业派来拆床的。林阳坦然直面他的怨气,别介意,我会有很多身份,电工、水管工、修空调修电视修冰箱换玻璃,反正你家里坏了的东西都可以找我修。
你够了。祈铭咬牙挤出声音。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还是无比想给那张看似忠厚的脸上狠狠来一拳,你居然把摄头装扫地机器人里面,你还你
他想说你还能更操蛋点么?,可转念一想,对于这家伙来说,本来就是没有最操蛋只有更操蛋,置气无非是让自己早死。
不等祈铭让,林阳径直走进屋内,环顾了一圈早已烂熟于心的房间结构,转头和他商量: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你自己装个摄头,我用同频器同频信号,开关时间由你来决定,我只负责监视你允许我监视的时间段,OK?
听起来似乎没那么让人不能容忍,但鉴于林阳过往的斑斑劣迹,祈铭仍是多了个心眼:你不会黑了我的监控程序,自己控制开关?
林阳坦诚道:事实上我并不擅长撰写代码,我用的东西都是从行家手里买来的,想黑你的手机我还得专门请人写程序。
他说话祈铭得捡着听,还不一定能捡出真话来。不,可能这哥们嘴里就没真话。
等不到回应,林阳点了下头说:你慢慢考虑,我先上去拆床,不然等罗警官回来看到我,事情可能会不太好收场。
说完他走向通往二楼卧室的楼梯,走到一半忽然定住脚步,回头看着戳客厅里运气的祈铭,语气不免好奇:所以床是怎么塌的?
我在上面跳桑巴来着,所以塌了,你满意了么?!
祈铭罕见的吼了起来。
TBC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人去拆床?哦, 那成,那就不让欧健过去帮忙了
罗家楠刚说完就觉旁边射来股哀怨的视线,转头凶了欧健一眼, 继续对祈铭说:那你辛苦点盯着,诶, 多给点儿钱, 活儿让人家干,你别上手啊,回头再让茬口钉子什么的给剐了啊对,我去监狱提人成, 先这样,挂了啊, 我开车了。
挂断电话,罗家楠瞄了眼副驾驶座上的欧健,扯扯嘴角:怎么着, 给师哥干点活, 委屈你啦?
没没有
欧健哪敢照实说。刚罗家楠进办公室叫他跟自己出外勤,他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屁颠颠跟出来。上车才听说要给他拉家里去帮忙收拾旧家具, 热情瞬间被浇熄了一半, 心想我这警察怎么越干越憋屈啊, 再干几天不得成收破烂的了?
不, 不能小看收破烂。前几天分局刚报上来一盗窃团伙的案子, 专偷工地建材,销赃销到一私人的废品回收站。办案警员去回收站抓人,进去就看一身穿脏旧迷彩服的人跟废品堆里弄分拣,以为是干活的工人, 想说上前打听一下老板在哪,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人就是老板。提回来审,得知对方居然身家上亿。
他琢磨着等以后有孩子了,管孩子的时候不能说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去收破烂,该说你不好好学习以后只能去当警察!。
得,算你小子走运,甭下车了,跟师哥提人去。
说着话,罗家楠发动汽车驶出市局大院。庄羽特意叮嘱吴天查白锡贤的所在地是因此人之前待的监狱改造,分了近一半的犯人去其他监狱。白锡贤分的还算近的,就在邻省。可一来一回得一千多公里,眼下都过了午饭点了,估摸着晚上赶不回来。
正好带菜鸟师弟去监狱开开眼。像欧健这样不是科班出身而是考公进警队的,十有八九没去监狱参观过。
看守所和监狱不一样么?入职以来欧健去过几次看守所,在他的概念里,那地方和监狱也没什么区别了。
罗家楠嗤声道:看守所基本都在市区里头,监狱就是荒郊野外了,铁丝墙一围,武警岗楼竖着,男的全剃光头,女的全理短发,衣服一码齐蓝白条,什么个性都没了,只有进了监狱才能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沦为阶下囚。
哦,这样啊
欧健心想大师兄您不是也想让我尝尝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吧?
不出罗家楠所料,白锡贤一听要自己提供线索,立刻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车轱辘话来回转,给罗家楠听的一个劲儿朝欧健翻白眼。这哥们今年四十三了,还是无期徒刑,有生之年想看见大狱之外的风景,必然得死死抓住任何能立功减刑的机会。罗家楠不松口说给好处,他一个关键词也不肯说。
刚开始欧健还认认真真在本子上记,写了一篇半发现一句有营养的话都没,不由运了口气放下笔。他现在算彻底明白为什么重案组一个赛一个的爆脾气了,见天对的都是这号滚刀肉,是得起急冒火。你说东,他说西,你问他枪卖谁了,他说昨儿晚上狱友对他性骚扰。这也就是举头三尺有监控,不然好脾气如欧健都想给丫摁桌上贴着耳根子吼一顿。
听他开始抱怨起监狱伙食了,罗家楠不耐烦的敲敲桌子:诶诶,你有完没完?问你话呢,枪卖谁了?
白锡贤一脸无辜:刚不说了么,不是我卖的,枪用完都得交。
这和他当初给庄羽的供词一致用是他用,可来源去向他不管。很好理解,要说自己买枪卖枪又得多加一条买卖武器的罪名,那不比少量贩卖毒品判的轻。虽然《刑法》新修正案中这一罪名的处罚取消了死刑,但架不住还有别的罪,而且他是累犯,弄不好数罪并罚的时候死缓变死刑立即执行了。
另外白锡贤栽不是栽在枪上,而是栽在贩毒上了。缉毒处的工作重点是查清毒品的来源去向而非武器,案件移交检察院时并未就此提出意见,所以这把枪后来到底去了哪也就没人追了。现在旧事重提,白锡贤必然得闪烁其词。
罗家楠盯着白锡贤那付就算世界上只剩他一个活人、自己都不可能对其产生任何兴趣更别提会性骚扰的尊容看了一会,就手从兜里摸出包烟拍到桌上:抽么?
白锡贤的眼里立刻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以罗家楠对瘾君子的了解,这些人即便是戒断了药物那也得是烟不离手,依靠尼古丁低限度的刺激对药物产生心理依赖的中枢神经。可蹲大狱的想抽根烟相当不容易,得藏着掖着躲着,一旦被管教发现,至少七天的禁闭。
这里面最稀缺的东西就是自由。
我来之前给你家里打过电话,你爸说孩子今年要中考了,让我给你带个话,这几个月就不带她来看你了。罗家楠慢慢悠悠拆开烟盒,弹出根烟顺着桌子扔到白锡贤手边,语气不轻不重的:你说你,好歹是个当爹的人了,就不知道替孩子考虑?这都三进宫了吧,将来孩子考公进国企政审过不了,不得埋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