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加班,你要真出事,我负责开车送你去医院。
罗家楠边说边拿新手机咔嚓咔嚓拍黄智伟。不是没人性,而是这一天天的累心累身,好不容易有点乐子必须得拍照留念就黄智伟这猪头样他能笑到明年春节去。
高仁也想笑,好歹忍住了,伸胳膊给黄智伟从转椅上搀扶起来:来来来,我送你回办公室,慢点走啊,别磕着。
目送高仁扶着走道颤颤巍巍的黄智伟出门,祈铭回头望向罗家楠,问:你知道小夏怎么回事么?
通常来说,同事的八卦,他基本上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但罗家楠向来消息灵通,而且那天给陈飞过生日的时候,他看到罗家楠对夏勇辉单独送温暖送爱心来着。然后夏勇辉接个电话,罗家楠就临时跑出去办事,还把手机给摔了。这几天忙没顾得上管,现在稍微有点空闲时间了,必须得让对方把问题交待清楚。
罗家楠错错眼珠,嘿嘿一乐:嗨,我也是听高仁说的,好像是和对象闹别扭了。
听他含含糊糊的说话,祈铭单刀直入地问:你也跟着掺和来着?
啊?我我那个罗家楠尴尬的抓抓后脑勺,琢磨了几秒说:也是和案子有点关系,他那对象是付梅的眼科医生。
是韩承业吧。
看罗家楠默认,祈铭幽幽叹了口气。和夏勇辉相熟的眼科医生,他知道的就那一个,能记住名字全因对方是韩征的儿子。虽然能理解当初身在韩征那个位置所作的选择,但他没义务原谅韩征的适者生存法则对自己父母名誉所造成的影响。
失去父母的那些日子里,他和妹妹祈珍像皮球一样被亲戚踢来踢去,尽管收养他们就等于拿到了祈东翔夫妇的存款和房子,却依然抵不过被戳脊梁骨说拿卖人体器官赚到的黑心钱的压力。不过对于夏勇辉的情感问题祈铭没做任何评价,只是从案子出发,问罗家楠为何韩承业会被牵扯进其中。
他的体貌特征符合嫌疑人画像,认识死者,且案发时的行踪存疑。罗家楠说着突然偏了下头,耳根微动,随即压低声音:小夏回来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再说。
过了大约二三十秒走廊上才传来脚步声,夏勇辉进屋看黄智伟已经离开了,转头去楼上去鉴证科办公室送药。依旧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罗家楠看他就差把失恋俩字刻脸上了。
等夏勇辉走远,祈铭问: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
刚电梯开门关门你没听见?
你说一楼的电梯?
是啊。
你属狗的?
嘿!别骂人啊!
我在夸你。
为表真诚,祈铭大方的给了他一个笑脸打从听到夏勇辉有对象开始,心情莫名舒畅。
虽说市局食堂的菜色丰富程度一向能在系统内拔头筹,可架不住天天吃天天吃,还一天三顿,不,有时候熬夜连轴转得吃四顿,像高仁那样干俩小时活就饿的手脚发虚的还得加份下午茶。头回来市局食堂蹭饭的看哪个都想盛点,然而像罗家楠他们这些没功夫等外卖几乎就靠食堂活着的常驻人员,大部分时候是看哪个菜都没胃口。除非饿懵了,要不进去闻着味就饱。小炒窗口的勉强能忍,味道比大锅菜强,可吃来吃去也就那么几个菜,早吃腻味了。
罗家楠想带祈铭去步行街吃饭,但是祈铭不乐意离开太久,出去吃少数说得一个钟头起步,办公室还有活等着干呢。
今儿二月十四。他让祈铭看手机上的日期,怎么着也得过个情人节不是?
你是小姑娘啊?
说话的功夫祈铭已经被推着往市局大门口走去。拗不过罗家楠,这孙子想干嘛绝得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想想也是,平时忙的脚打后脑勺,经常是连彼此的生日都没功夫凑一起吃顿饭。每年雷打不动的庆祝日只有结婚纪念日那天,还有一次是在市局食堂过的。那次罗家楠为弥补他提前订了束玫瑰送到法医办公室,却因微尘控制区域不可摆放鲜花,只得转手送给苗红。
反正他们俩这工作性质想浪漫一次实在困难,所以罗家楠退而求其次,有功夫全都浪了。
依着祈铭晚餐以素食为主的习惯,罗家楠特意选了家距离步行街街口不远的素菜馆。馆子依山而建,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堆和尚。这馆子就是寺院开的,味道相当不错,即便是像罗家楠这样的肉食动物,吃大豆蛋白做的
东坡肉根本吃不出是素食。
落座点单,刚翻了两页,祈铭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回头正看见杜海威,旁边跟着个衣着时尚、眉眼带点邪气的小伙子。杜海威没看见他和罗家楠,跟着餐厅服务员径直走向餐桌。
是那个盖呃
想不起名字,祈铭伸手拍拍罗家楠的胳膊,示意他往杜海威那桌看。罗家楠正往祈铭杯子里倒菊花茶,胳膊冷不丁被碰,手一抖泼了出去,赶紧抽餐巾纸擦。边擦边往那边瞧,皱眉笑笑:这就那盖寰宇吧?他俩真在一起了?
祈铭耸肩表示不清楚。没兴趣打听同事的个人感情问题,高仁和吕袁桥在一起两年了,他才知道人家不是单纯的室友关系,还是从老韩嘴里听说的。除了罗家楠,也就林冬会跟他聊几句局里的八卦,消息来源相对闭塞。高仁是知道他不关心这些,只要不是太过震撼人心的消息一般不提。
杜海威背朝他们这桌坐,盖寰宇正对着他们。抬眼看见罗家楠,立马认出了对方。先前脸上挨过罗家楠一下子,记忆深刻。罗家楠看他跟杜海威说了什么,紧跟着杜海威那平直的肩线猛地一绷,迟疑了片刻才回头确认,随即起身朝他们这桌走来。
等杜海威走到桌边打招呼,罗家楠笑出十二颗白牙:来吃饭啊杜科。
对,带朋友来吃饭。杜海威的语气略显拘谨,主要是罗家楠的笑容过于意味深长,搞得他有些尴尬。
一起?罗家楠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椅子,笑容愈加灿烂,我请客。
不打扰你们过节了。
杜海威婉拒,随后又客套了两句,转身回到自己那桌。不多时,餐厅里的客人陆续多了起来,也就几分钟的功夫,中间的几张桌子都上满了客。隔着好几副肩膀脑袋,罗家楠看不太清杜海威和盖寰宇的肢体语言,只得收回目光朝祈铭撇撇嘴角。
还打扰咱俩过节,他不是来过节的?
祈铭不以为然: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他乐意和谁交往是他的自由。
罗家楠压低烟嗓:那小子不是神经病么?
虽然具有一定的毁灭性人格倾向,但盖祈铭到底没想起来人家叫什么,顿了顿,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只是性格比较难搞。
嗨,反正要我说,都是脑子有病。
你这么说不对,从技术层面讲,精神疾病和性格缺陷并非
打住打住打住!罗家楠拱手求饶,好家伙,要让祈铭把话匣子打开,这顿饭他得顺着后脊梁咽下去,今儿过节,咱高高兴兴吃顿饭,不谈专业问题。
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咱俩还没到七年之痒吧?
出乎意料的,祈铭居然撒了个娇,配上不知道是装出来还是真心实意的委屈语气,给罗家楠弄得鸡皮疙瘩唰的爬满全身。不过话说回来,他还挺享受祈铭示弱的样子,毕竟长期处于被对方智商碾压的状态。
我哪敢嫌弃你啊,别说七年,七十年也不能够。他边搓胳膊边冲祈铭挑了挑眉,要不今晚你别加班了,我也交待袁桥一声,咱吃完饭就回家。
回去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