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千万次。
“爱你的,
“杰罗姆麦金农
“1987年11月xx日”
私自翻看别人的信件大约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可是米拉克史密斯没有忍住。原来麦金农都死了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
米拉克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仔细算算日子,明年就是文迪米娅去世的第二十年了。二十年,二十年……扎卡赖斯都十七岁了,他们若是也有个孩子,大约也有十八九岁了吧。
米拉克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麦金农的情书,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自己和文迪米娅也曾有过的情意绵长。米拉克从未对文迪米娅说过那样甜蜜的话语,他们甚至没有亲吻过对方——唯有那一次,差一点点的那一次。近在咫尺可真远啊,米拉克再想去追,已然触碰不到了。
火山湖的美景让米拉克暂时忘却了往事。这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住在这里养老最适合不过了。不过,终究也只是想想。米拉克舍不得离开故土,就算那里又一次黑暗肆虐,那也是有文迪米娅的地方。阿尔尼不肯告诉他文迪米娅葬在哪里,他只能守在家里,就当是为她守墓。她什么都没留给他,他唯一能怀念的只是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过去。
弗莱娅马格努森的家就在火山湖旁边,是座很简洁的白色房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暖的避风港。门口摆着几盆花,米拉克走近了才发现是大波斯菊。能在冰岛这样的气候下种出大波斯菊,马格努森还真是个细心又幸运的人。米拉克种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也不知是不是文迪米娅在冥冥之中惩罚他。
他是个罪人,就连花朵亦不会眷顾他。
开门的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瀑布般垂在脑后,让米拉克心里发痛。许多年前他在麦克米兰家看到过文迪米娅童年时期的照片,照片里她也不过五六岁,抱着一岁的希兹开怀大笑,三岁的阿尔尼站在姐姐旁边淘气地抓她的头发。
后来的照片里常常出现米拉克的身影,他只留下了五年级时赫奇帕奇队夺得学院杯时的那张。那真是最好的时光,那时他们都还年轻——本杰明捧着奖杯蹦来蹦去,露西安娜搂着他的脖子揉他的头发,埃德加和辛西娅追着一只精力旺盛的巧克力蛙到处跑,文迪米娅和米拉克幼稚地拿着扫帚决斗,尼古拉斯握着金色飞贼懒洋洋地靠在一边打盹。如今这支赫奇帕奇历史上最棒的球队只剩下三个人在世,早就天各一方了。
“hallo?”小姑娘稚嫩的声音把米拉克拉回了现实。
“请问是弗莱娅马格努森的家吗?”米拉克尽量和气地问道。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转头朝屋里叫了一声“妈妈”。
“hver er etta,helga?”
“enskur maur.”
赫尔加,赫尔加……一个格兰芬多给自己的孩子起了一个赫奇帕奇名字,马格努森大约是在纪念她的童年伙伴琼斯吧。
米拉克只和马格努森见过一次,一时间他们谁都没认出对方。“你是……”马格努森疑惑地皱了皱眉。
“我是米拉克史密斯。”
“噢,噢,史密斯先生,你是凤凰社的成员吧?”
“是的,我代表凤凰社来请你帮一个小忙。”
“请进,请进。”
马格努森的平静生活已经持续了太久,也许是因为这个她才连米拉克的身份都没有怀疑。
客厅里挂满了各种草药标本和小孩画的画,布置得十分温馨。还有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坐在地毯上玩玩具,他眨眼睛时和他的姐姐一模一样。
“faru me brour inn i svefnherbergi.”马格努森转头对叫小姑娘说道。小姑娘把弟弟拉起来,“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坐吧,史密斯先生。”马格努森挥动魔杖召唤来了茶水。
米拉克拘谨地坐下了。“门口的花很美。”他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毕竟他要讲的事挺沉重的。
马格努森把装满的茶杯放到米拉克面前,笑道,“我不懂怎么种花,那些都是我丈夫种的,他是个魔法植物学家。”
米拉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西里斯布莱克让他把那封信带上,如果马格努森不答应还可以让她触动一下。可是她都结了婚有了孩子,或许早就放下了,看了那信也是徒增伤感。米拉克感到心口堵得慌——为什么别人在痛失挚爱后就能被时间和距离治愈,他就不能呢?
噢,是了,马格努森和麦金农从未亏欠过对方。他们天人永隔的时候仍旧相爱,文迪米娅离世时已经把米拉克忘了。
“……史密斯先生,你到底是为什么事来的呢?我想我也帮不上凤凰社什么忙。”
“不不不,你能帮上大忙,”米拉克整理了一下情绪,“你是否有一个上头有s字母的挂坠盒?”
马格努森放下了嘴角,眼底泛起尘封多年的往事。她抿了抿唇,像是在强忍泪水。
“是的,我有。它有什么用处吗?”
“那里面附着那个人的一块灵魂碎片。”
米拉克把自己知道的关于魂器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从日记本说到挂坠盒,又从邓布利多说到卡佩拉诺特。马格努森靠在沙发上的身体慢慢坐直了,她听得认真,连眨眼都像是仔细斟酌过后的决定。
末了,马格努森小声而坚定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没有一句假话。”
马格努森立刻起身上楼。这本是一个召唤咒的事,她或许是想珍惜一下和麦金农的遗物最后相处的时间吧。米拉克紧绷的动作微微松弛了些,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这么多年了,他总算能为凤凰社做点事情了,如果文迪米娅在天有灵能看见,希望她对他的怨恨能减轻一点,一点点也好。
马格努森下楼来时,手上握着真正的斯莱特林挂坠盒,她走得不快,每一步都无比决绝。对别人来说那是伏地魔王的魂器,可对她来说那是爱人——现在应该是曾经的爱人了——留给她的遗物。马格努森再次坐下,手指在挂坠盒上摩挲了几遍,把它递给米拉克。
“我是个懦弱的格兰芬多,希望这次我能为凤凰社做点什么。杰罗姆和加莉娜都是因为伏地魔死的,我和你们一样恨他。”
米拉克从马格努森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曾在很多格兰芬多的眼睛里看到过的东西。那样的情感是格兰芬多特有的,糅合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和义无反顾的勇气,世俗的磋磨磨不掉他们的棱角。但凡米拉克有那么一点点像他们一样的勇气,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他也至少可以和文迪米娅死在一起。
“你一直是个勇敢的人。”米拉克接过挂坠盒,把它放进衣袋里。
马格努森笑着摇了摇头,忽地落下一滴泪来。
米拉克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把那封信给马格努森。她本就应该看到它,或许她就曾为没看到过它感到遗憾呢?米拉克自己已经有过太多太多的遗憾,他不想再看到别人的遗憾。
在米拉克做出决定之前,他已经把信拿了出来。
马格努森出人意料地平静。她仔细阅读着这封很短的信,跃然纸上的情意缱绻似乎并没有触动到她。仿佛过了一生那样久,茶都凉了,米拉克甚至想站起身道别。马格努森轻轻地把信叠好,无比珍惜地抚摸了几下,然后……把它放进了壁炉。
“我不再需要它了,但还是谢谢你把它带来,史密斯先生,”马格努森一字一句地说,“我爱我的丈夫,也爱我的孩子们,这也是他的愿望。生活还是要继续。”
“是的,生活还在继续。”米拉克不自觉地重复道。他说这话都觉得亏心。
文迪米娅也会这么希望吗?
米拉克走出马格努森家时,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他望着开得正盛的波斯菊,望着美丽的火山湖,有一瞬间甚至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他赎罪般地苟活了这许多年,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幸福了。放手也是一种勇气,可惜米拉克不是个格兰芬多,他放不下。文迪米娅的影子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米拉克,每一次他试图开始新生活,愧悔就会把他击溃。伏地魔没有诅咒米拉克,又像是诅咒了他——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能尽快去死,可他又无颜去见文迪米娅。
他的天使,他的太阳,他的全世界。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米拉克甚至连暂时遗忘都做不到。在抓住门钥匙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火山湖的美景。真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就连风都温柔得像是要抚去他脸上的细纹。这许多年来,这好像还是这个世界头一回对米拉克温柔。有那么一刹那,米拉克想死在这里。
天旋地转。
……这个世界到底还是残忍的,在片刻的美好过后就是更深刻的痛苦。米拉克的第一反应和十九年前一模一样,可结果也和十九年前一模一样。他以为他四十岁了撞一下就会死,可数个禁锢咒阻拦了他。
迎接米拉克的是指着他的半打魔杖。
“我们是搜捕队的!米拉克史密斯,你最好老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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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恭喜人间小清醒社会我朵哥正式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