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放下大话说自己牌技不错,打了几把,靳羽不是输牌就是没跑成功,就算对家赢了,他也是垫底的那个。
别说她自己尴尬,就连坐在旁边的周阳瑞都觉得空气中有股蜜汁窒息感。
他摸摸鼻子,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惨。
此时靳羽手里还剩最后两手牌,都是小牌,好走,一流的顺子,一被拦就完蛋。
他在两手牌之间举棋不定,抿着唇,偷偷瞧顾臻然的神色。
刚刚几把输的狠了,偷偷瞧过来的眼神委委屈屈的,还有点恼羞成怒。
恼自己输了那么多把给顾臻然,怒顾臻然怎么都不知道让着自己一点。他还想不想要工资了。
顾臻然心底一软,在心里叹息一声,把手中的牌一扣,是默认让他跑的意思。
靳羽面上一喜,假装没有看到顾臻然的放水,依旧一副为难的模样,慢慢吞吞地把牌出了,然后美滋滋地收了顾臻然的钱。
打完这把,刚好周家爸妈喊大家去吃饭,周阳瑞应了一声,顾臻然和靳羽去洗手。
洗手间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靳羽仰头看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人,不满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对方的胸膛:你刚刚干嘛让着我?我自己能走。
他牌好着呢,一跑就能跑掉,哪里是需要人让的。
被人让完全突显不出他绝好的牌技。
顾臻然拧开水龙头,把手浸湿,哗哗的水流夹杂他的声音在这片小小的空间响起:没让,是我没大牌了。
靳羽听到了,不信:真的?
顾臻然挤了些洗手液抹成泡沫,捉住靳羽的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搓了一遍,连手指缝都没漏过,才嗯了一声。
靳羽于是就高兴了。
他想摸摸口袋中装的钱,那可都是他赢的顾臻然的,是他高水平的象征。
手一动,发现正被人捉在手里洗,别扭地侧身把自己的口袋露出来,急急催促低头忙活的人:你快看看我口袋里钱还在不在,可别掉了。
顾臻然听话地探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给他洗手,在的,没掉。
靳羽松了口气,转瞬又豪气冲天地表示:我请你吃好吃的。
他在心里盘算,自己今天赢的这些钱够请人吃多少好吃的,算来算去没算明白。
他光知道自己赢了,还不知道具体赢的数额是多少,手又被人捉住,只好等晚点再算。
手终于洗好,顾臻然抽了张纸给他把手擦干,靳羽头一扭,顾臻然又是那副客客气气,你是花钱的雇主我是领工资的小花匠的疏离模样。
靳羽不满地抿直了唇,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不满什么。
出去的时候周阳瑞正在满屋子找他们俩。
周阳瑞过完生日也才十七,年龄还小,生日不宜大操大办,家里的人怕给他过大了,压不住福气,会折寿,反倒不美。
中午的菜色虽然丰富,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菜,那些一听就让人感叹大手笔的菜,一个没让上。
去的是同学的那桌。
熟人和熟人一桌比较有话题,况且都是十六七的年轻少年,有什么话题也能说到一块去。
两人去之前餐桌上气氛还很活络,欢声笑语一片,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高兴,顾臻然一上桌,气氛明显凝滞。
低头吃东西的吃东西,咬耳朵说悄悄话的说悄悄话,就连故意说趣事逗旁边的女同学笑的人也不说话了。
有人想要招呼一声,被旁边的人拽了拽袖子,讪讪的,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当没有看见。
顾臻然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对于他来说,着实无关紧要。
靳羽的眼神一上桌就被桌上的食物给吸引,勉强还给顾臻然留了一点,其他的人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到。
在餐桌有些诡异的沉默中,顾臻然泰然自若地给他夹菜。顾臻然给他夹,靳羽就吃了。不仅吃了,还得寸进尺,让顾臻然给他倒杯水。
同桌的王建打个哈哈,把大家惊讶惊吓的眼神吸引走,开口说起一些比较好玩的事情。
靳羽吃个七八分饱就不吃了。他把碗往外推了推,是不吃了的意思,顾臻然看见,给他盛了个汤,这才自己开始吃。
班里的几个男生对视一眼,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推搡几下,其中一个笑着开口:你们俩的感情真好。
顾臻然在班里是个很尴尬的存在。新同学不近人情,表情总是阴沉沉冷冰冰的,这是班里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先是把班里的女同学欺负哭,后又贴吧出名,还是被群嘲,黑得不能再黑的那种,那段时间班里的人见到他,心里总是膈应得不行。
新同学自己作风不正,还连累他们班在整个清河一中C位出道,稍微有点集体荣誉感的人都忍不了,心里颇有微词。
当着面不敢说,私下里的嘀咕从来没有少过。不屑的鄙夷的愤恨的,什么话都有人说。偶尔有个中立的,想要说句好话的,也会被连带着嘲讽一顿。
也不是没被顾臻然听见,可对方连个眼神都不给,赤..裸..裸的无视比训斥更让人难堪。舆论甚嚣尘上,三人总能市虎。
原本大家都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真善美的化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俯视他,哪里晓得对方那么快就打脸。
不仅打脸,还用的是最响亮的方式。
在周一的升旗仪式后宣读检讨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对此作出承诺,自己将会悔改。
真要这么做,脸皮稍微薄一点的在清河一中直接就混不下去。
哦,听说那个人已经转学了。
众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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