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鸿钧迈着有些迟疑的脚步,往谢圣的落榻处走。
倒不是他猜疑,白天说完晚上碰面的事后,鸿钧就在想了:如果谢圣真的对修炼一无所知,那他上来就说些玄妙高深的道法,谢圣会不会听不懂?
想到这里,鸿钧再次有些茫然地停下脚步。
就像学神完全参不透学渣的思维方式一样,鸿钧也是真的不太懂,该怎么辅导谢圣啊!他乃是混沌孕育出的三千魔神之一,生来就拥有极为强大的实力,根本没为这种事情发愁过。苦心冥想了一整天,才稍微有些头绪,就这样心里还不大确定,谢圣能不能理解得了。
鸿钧越想越烦躁,微蹙眉头,还是挪动步伐,走到谢圣窗边。
越过洞开的窗户,鸿钧能看到谢圣正坐在桌边,咬着笔头,正沉思些什么。写写划划,有时候还会站起来,对着空气说点什么:
秃头像话吗?我可受不了这个。
您听听,这大善人都变了味儿了
反复改正了几次措辞,觉得似乎可行了,谢圣才又坐回去,笨拙地拿起刻刀,在竹简上吭吭哧哧的刻字。
鸿钧在外头看到谢圣几次差点刻到手:
但凡有点法力相助,刻字也不必如此艰难。这也是假装的吗?
谢圣沉浸在对口相声的改编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多了一人正审视着自己。他只顾不断地雕琢作品,如果遇到新的想法,前面好不容易记录下来的内容还得全部推翻,此时最忌讳的就是心生焦躁,这对相声作品的创作毫无益处。
窗外,鸿钧悄无声息地站着,寒露都打湿了衣衫,窗内,谢圣还是没有休息的意思,依旧埋首案头。
此时此刻,谢圣的神情之认真,是白日在茶社时,鸿钧所不曾见过的。鸿钧犹豫了一下,施法凝于双眼,了一下谢圣正刻着的内容。
天地间第一朵白云住的高和太阳
?!
鸿钧:咳!
谢圣在里头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大徒弟又来突击检查呢,兔子一样从椅子上蹿起来,一把拽过旁边的罩子就往桌子上裹,神色紧张:罩上了!罩上了!
鸿钧:
谢圣这才看清鸿钧:嗨,你啊。吓我一跳。没人发现你来吧?谢圣赶紧把竹简往旁边推推,快,你进来
鸿钧默默看了眼锁得紧紧的房门。
怎么进?
爬窗啊!谢圣催促,赶紧的。开门万一有动静,把凤一他们招来怎么办?
鸿钧:
那你就别关门啊!
谢圣还挺理直气壮:别看我啊,我徒弟太黏人,不关门他们哪舍得走。我跟你说,我都没告诉他们,要指点其他人修炼道法。顿了顿,谢圣觉得自己貌似应该硬气一点,这是多大的荣幸,你知道吗!
鸿钧:
不,他不知道。
可是,怎么办呢,来都来了。而且,修为低微这件事也确实得解决。
于是,月色之下,竹影婆娑,未来的道祖再次抬膝而起,跨上了谢圣的窗台。刚翻身入内,要将衣裳拾掇整齐,老远就传来一声怒吼:
诶,诶!?你这人怎么回事呢!!
茶社正式开门,一连几天,无人问津。
一方面,是因为这洪荒中从未有过茶社,另一方面,山海茶社门口还站着一个龙族、一个凤族,精怪们远远地看到了,谁敢靠近?方圆百里的过客都忙不迭地绕道走。
谢圣对此并不心急,总归做不做生意,他都不愁吃喝。就是凤一、龙二两个徒弟比较遭罪:师父闲了,可不就得抓着他们练功课了?
龙二痛不欲生,趁着谢圣去醴泉打水,往地上一瘫,偷懒。
谢圣拎着水回来:
徒弟啊,我懂你的苦。师父当初也是这么练来的,知道这些枯燥无味,不如我教你些有趣的?谢圣蹲下身,和蔼地撸了撸龙脑袋。
龙二自觉被师父宠爱,很是受用:嗳?好!
谢圣捏着龙掌:蒸龙羔,蒸龙掌、蒸龙尾儿、烧金龙
龙二一个金龙打挺蹿起来,师父我背了!我在背了!
师父念这段贯口的时候,还捏着他爪子,龙二感觉自己爪子都要掉了。
痛不欲生地重新背起贯口,龙二在心里思忖:这不行啊,也不知这些口诀有何用处,只知道我舌头快打结了。得想法子抓些客人来,分分师父的心思。
这边厢,龙二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偷懒,那边厢,鸿钧也是盘膝坐在卧房里,心中烦闷。
照理来说,茶社中没有客人,他该很清闲才是,可谁让龙二、凤一带来的那些小精怪太过积极,眼下无事,闲了便到处打扫,还要拽着他一起。他有心想教训一番,让它们莫要来打扰他参悟大道,可又碍着马甲若是茶社多来些客人就好了,到时候那些小精怪忙活起来,就顾不上骚扰他。
这么想着,鸿钧慢吞吞从床上下来,越过窗户看了眼龙二的位置,拿起一只竹筒去醴泉打水,似是不经意间与总算被谢圣放过,向后楼去的龙二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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