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圣忪怔良久,扑哧一声笑出来,擦去眼角的一丝湿意,老祖就是老祖哈,挺会玩,拯救世界还不忘给过去的自己发配一个对象。
谢圣眼前金光一闪,再睁开眼时,瞧见的就是熟悉的东山,熟悉的弟子们,以及熟悉的罗睺,用着熟悉的嘲讽语调奚落失魂落魄的帝江、强良等人:挺好啊,别丧气兮兮的,我又没把你们打残。开心一点,回去就带你们见前辈们啊。
原本看着谢圣踩着他们成圣就已经很吐血了的帝江等祖巫:你他妈!!
罗睺熟练应对:诶,喊你祖奶奶做什么?孙子!
强良差点翻着白眼气厥过去。
谢圣才见了自个儿对象厌世的模样,目前归心似箭,果断一举《山海经》:安慰的事儿回去说!
顶着帝江等人写满这是安慰?!质问的瞪视,谢圣像组织小学生列队一样举起手,来来来,大家主动一点,排队挨个签名,不要争抢,不要乱
第七十一章
血海原址, 田垄之中。
帝江扶着一把锄头,久久的放眼远方,宛如梦游一般。
他实在不能接受、也难以理解,为什么,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出征前, 他还意气风发, 雄心勃勃, 可现在,却手扶锄头,在田间翻地?
像帝江这样完全无法接受现实,恍恍惚惚的人还有不少, 尤其是几位新来的祖巫, 仿佛他们不是上了《山海经》,而是被谢圣抽走了魂魄。各个拄着不同的农具,踩在田里,呆滞成一尊尊望夫石。
相比较之下, 后土、奢比尸这些来得早的祖巫们,就显得格外驾轻就熟了。局部降雨的降雨,帮忙撒驱虫药的撒驱虫药,反衬得他们这些个木头桩子格格不入。
后土非常自然地拿着凿子,遥指远方, 给谢圣讲解目前的工作进度:送来的难民都已经安置下了,如今血海中所盖的屋舍,足以供大家居住。不过, 这些日子,好些人同我说有些想家,不知道能不能在血海中单独辟一块地方, 模拟故乡的风景,聊以寄托情感。我们便集大家的意见,聚众人之力,在血海中央造了这么一处景观。
血海,本身乃是盘古肚脐所化,集天地间的戾气、孽业于此,故而寸草不生,鸟虫也不乐意进入此地。在血海以外,则是万里碧波,海浪滔天,从前血海在时,血浪便与这四周的海浪相连接,不分彼此,而谢圣将血海收走后,其下被侵蚀亿万年、只剩下光秃岩石表层的岛屿,便裸.露出来。
换句话说,其实大家努力改造的这个血海旧址,其实就是一座海上石岛。因为足足绵延几万里,才耗费了后土等祖巫这般长的时间。
谢圣本想来瞅一眼就走的,好赶紧带着道祖回去,热情抒发一下先前看到天道展现的幻境的感想,听后土说完后,心念一动:咱们瞅瞅去?
于是,当强良在帝江的暗暗授意下,带着英勇就义的愤慨走来要和谢圣理论时,就堪称惊悚地瞧见,谢圣笑嘻嘻地伸手,探进鸿钧的广袖拉住道祖的手,还旁若无人地牵起来,认认真真地挨个儿十指相扣上了。
整个过程中,道祖都一言不发,依旧是那副如覆冰雪的冷清模样,长身站在原地,任谢圣放肆。不但毫无发怒的痕迹,谢圣就是轻轻一拉,鸿钧便跟着走了。
强良:
强良果断地掉头就走,中途还差点跘了一跤,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帝江身边,强良惊魂不定地猛喘了几口气:别说,别问,问就是活该我们输。
强良与帝江的对话,谢圣并不知晓,也不在意。他顺着后土指点的方向,拉着鸿钧直入血海腹地,便瞧见了这么一处与海岛景观格格不入的小天地
峻峭的山岩清峻陡峭,共工引渡而来的淡水构成江河溪流,在此峭壁下蜿蜒而过。小溪自断崖飞流而下,冲刷着层层峦石,建起银锦如飞鲤跳珠。
高山,流水,写意的小树林,飞流直下的瀑布。
谢圣在现代时就很喜欢去各种自然景区旅游、采光,曾经还票选出最想和爱人参观的美景一二三,如今那些后世美景是瞧不见了,洪荒的景色也未见得差。
谢圣左手与鸿钧相牵,鸿钧的手掌虽然微凉,却在此时带给谢圣一种灼烫的错觉。可是越烫,谢圣就越不想松开,反而牵得越紧。
一时间,谢圣只觉心潮澎湃,热血仿佛都涌上了胸膛,望着鸿钧又半晌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索性紧紧拉着鸿钧的手,和刚谈恋爱的愣头青一样,愣头愣脑地冲进银瀑溅起的水花中。
噗通!噗通!
瀑布殷雷般的轰响中,两朵水花溅起的声音显得如此渺小。谢圣自水中浮上来,扭头再去看被他拉着道祖。
一时间,他几乎看呆住了。
如雪的白裳在碧波荡漾的水面缥缈地散开,如同水中绽放的一朵清冷莲花。黛墨般的长发随水流飘散,打湿了的发鬓流淌着水珠蜿蜒,顺着起伏而深邃的五官而下。鸿钧的皮肤本就白,白得像玉璧,黑发粘在颊侧,黑白间分明得如同泼墨晕染的水墨画。
鸿钧似乎感觉到谢圣瞬间灼灼的目光,略微飘开视线,淡淡道:此处还有人
惊呆了的游人们瞬间做鸟兽散。
啊呀,圣人谈恋爱,有眼没命看。
谢圣厚着脸皮:这下没人啦,老祖你真好看!
打从来到谯明山,谢圣就没怎么用老祖这种就称呼喊鸿钧。这会儿乍然一喊,非但没有疏远客气的感觉,反倒叫鸿钧的耳朵微动了一下,莫名有些发烫。
水里泡久了也不好。鸿钧生硬地在心里岔开念头,伸手揽住谢圣,二人迎着瀑布飞身而上,越过水帘,竟落进一处荫庇在瀑布后的铁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