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從山階處拐進了正廳。
季蘭枝規規矩矩地穿著一件厚實的紫裘大氅,渾身上下除了臉以外,沒有露出一點皮膚在外頭。
若仔細看還能瞧見,他其中一隻手正塞在旁邊高一些的少年的袖中,乍一看像是在牽手,可再看上幾眼便能發現,他這分明是在暖手。
百年前的季蘭枝,分明還是正年輕的時候,可渾身上下卻充滿了一股頹氣,明知自己身體不好,卻還是不聽勸告地吹著風,似乎十分痛恨自己這副病體,泄憤似的自我摧殘。
哪裡像是面前這人…仿佛憑空換了個靈魂似的。
藺蒼看著季蘭枝,季蘭枝自然也看到了他。
沒見到藺蒼本人時,季蘭枝對他僅僅只有原著中藥王尊親傳弟子的印象,可真到見了面,看到那張冷清俊秀的臉時他才猛然間從記憶深處的犄角旮旯中翻出了和對方的初見場景。
好心提醒的藺蒼,以及…油鹽不進突然罵人的「自己。」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
季蘭枝輕咳一聲:「許久不見。」
藺蒼也答:「許久不見。」
對此,渡月仙尊很是滿意。
藺蒼已然在谷中耽誤了些時間,為確保南下順利,今日過了午時便要下山。
兩個徒弟突然要離開他的庇佑,此次會面無疑是南下前的最後一次,渡月仙尊忍不住操心道:「下午便要下山了,你們東西都帶齊了嗎?換洗衣物,藥品法器,還有為師上午送去給你的那個靈器,可都裝好了?」
季蘭枝拍了拍聞鈞的肩膀:「都是師弟收拾的,萬無一失,師尊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那便好。」聽到東西都是聞鈞整理的,渡月仙尊眉頭鬆了松,又道:「連宿說,風御那孩子要回家探親,與你們一道。他修為不錯,路上也算有個照應。」
畢竟他們這一行雖然都是兩大宗門的佼佼者,可一個是不擅長打架的藥修,一個是走一步喘三下的病秧子,若沒有林風御,若是真遇到什麼危險,恐怕真正能正面對敵的也只有聞鈞一個。
此行以渡月宗為起點,終點為最南邊無根海旁的一個小村莊,隨後兩撥人分道揚鑣,藺蒼回無相谷,而季蘭枝聞鈞則原路返回渡月宗。
沒在玉鸞峰停留多久,午時剛過,宗內的巨型飛舟便載著幾人往山下而去。
路過明心峰時,季蘭枝趴在飛舟邊緣,往下看了一眼。
試劍坪上只能見到零散的幾個練劍切磋的弟子,恐怕只能等到三年後再招新,明心峰才會再次熱鬧起來。
飛舟有靈力催動,結界覆蓋住了整個舟身,也擋住了迎面刮來的寒風。
沒過多久,便停在了山腳下平坦空曠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