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城嘴上不满地说:借来玩玩而已,干嘛这么小气。也不为难他,嫌对方抱走的动作太慢,径直将狮头塞回了对方的怀里,还给你,还给你,本公子才不要这么沉的东西。
对方拿回了狮头,也不好再为难宣城,赔上笑脸,转身离开。
宣城冲离去的人吐吐舌,把手里的银票塞回自己的怀里,自言自语道:这张银票都能买上他们几个狮头,竟然不要,难道都是傻子?
方才刚想到的人,此刻竟神奇般的出现在眼前。舒殿合短暂的惊讶之后,表情已恢复如常,将宣城刚才的神态和言语尽收眼底,莞尔一笑稍纵即逝。
换成心里继续吐槽的宣城,浑然不觉自己又错过了一次,舒殿合难得一见的变化表情。
这狮头有七八斤重,才拿了一会儿,她的手臂就酸死了。
宣城揉着自己手臂上的肌肉,抬起头,正好对上舒殿合疑惑的眼神,似乎了解了她心里的困惑,兀自为自己解释道:刚才路过舞狮的,觉得那狮子好玩,便借来玩玩。怕对方误以为自己嚣张跋扈,不问自取,补道:我可是愿意给钱的,是他们不要,偏要一路上追着我。
她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无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也是,就算她真的要私自拿了,对方也奈何不了她。这天下都是她父皇的,拿一个狮头算的了什么?
舒殿合理解这些皇子公主与普通人不同的脑回路,也没有兴趣去追究这个问题。
公子怎么在这里?舒殿合显然是好奇,本应该在皇宫里养尊处优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街头巷尾,还抢人家的狮头。一时半刻脑子转不开弯,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宣城尊贵的身份。
虽然她没有说出恭称,可还把宣城吓了一跳,连忙示意她噤声。这次她又是偷跑出来的,刚去见过了自己的皇姑,现下还不打算回去。这皇城根底下,要是被守卫的官兵听见了,铁定要把她抓回去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没有看到官兵的身影,我们找一个僻静地方?
舒殿合正有此意,在人来人往中不便交流。两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一个茶楼,独要了一间包厢。
入内就坐之后,茶博士上来躬身询问,她们要点什么。
宣城跑来一路,口干舌燥,便要了一壶茶。轮到舒殿合的时候,她摇了摇头。
茶博士下去了,舒殿合略一打量面前这个许久不见的人。
四个月的时间,并没有让宣城发生什么大变化,脸上比自己离开时多了一点肉。大概是皇上身体好了之后,她心上没了压力,又恢复了无忧无虑的生活,体重自然就上去了。
不过这点肉也不算什么,倒为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增了几分稚气,加上她炯炯有神的眸子和这一身男装,就像乳臭未干便偷跑出家来闯荡江湖的小男孩,也怪不得刚才那群人会在她公子前面再加一个小字。
不论她心里在想什么,宣城却盯上了舒殿合手中一直攥着的发簪,问:你一个男子,为什么手上拿着一女子的发簪?
她一提醒,让舒殿合冷不丁想起来,自己手上的簪子忘了收起来。
甫还想着送给公主,现在公主人就在眼前,却怕礼薄公主不喜,又不好当着公主的面收回去,否则无法解释来由,还显得自己行为古怪。
分明是木制的簪子,此时握着却有些烫手。
在宣城探究的眼神中,她左右一横,将发簪往宣城的面前一送道:这是草民买来,想送给公主的。她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所以连动作都显得有些僵硬。
送送送给本宫的?她的回答出乎了宣城的意料,震惊之余没有察觉出来她的异样。
宣城心脏砰砰直跳,不相信的再三确认:你是专门买给我的?茶博士为她端上了茶。
舒殿合点点头。
她这个人的一点不好之处,就在于平日里不苟言笑,让人无法从她的表情中,确认她的话语是真是假。
今日亦是如此,这导致宣城误以为她有求于自己,狐疑问:什么意思?
舒殿合道:权作为公主之前,在宫中善待草民的谢礼吧。这个理由再合适不过了。
即便如此,宣城还是不相信,从侧边问道:你这次入京来,是打算做什么?
她料到舒殿合会再次入京,他拿走了自己的玉锁,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难不成真的是为了自己而来?
他若是直白求着自己说要做驸马,自己可能会答应他,仅是可能。但是舒殿合偏偏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若近若离,这感觉就如同在宣城的心上拿羽毛挠痒痒,引诱着宣城去多想。
宣城自认为对舒殿合有些好感,但绝不会将这份好感主动说出口。无论是皇家高贵血统赋予她的与生俱来的傲气,还是未出阁女子的矜持,都让她决计不可能求着人来做自己的驸马。
那只能等着对方来提
宣城不自觉地坐的端正了些,以免被接下来可能有的惊喜震惊到。
舒殿合见她把簪子拿在手里把玩,并没有收下的意思,道:若是公主嫌弃,大可还给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宣城打断了。
谢谢,本公主很喜欢。宣城将簪子揣进了怀里,快速的将其安放到稳妥的位置。
舒殿合见她没有嫌弃那发簪,心里好歹是松了,道出此番来的目的:师傅让草民入京来寻他一位故亲。
与自己想象出来的答案完全不同,宣城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面上不显,身体再次松懈,问:故亲?转而又想起冯焕林的身体来,你师傅身体怎么样了,本宫赐你的那些药材可用的上?
师傅殁了。
?????宣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睛。
到此时她才注意到舒殿合眉目间透着淡淡的憔悴,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五官也更加立体,虽然没有明晃晃的披麻戴孝,但衣着也是一身素白,束发仅用了一条月牙白的巾子,想是以另一种方式为她的师傅守孝。不似有假。
宣城想到当日,看到冯焕林就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能撑到几时本就是个未知数。舒殿合这个大孝子能抛弃自己的师傅独自下山,定然是因为师傅出事了。自己应该早就想到了,她暗自后悔,不该提这茬。
若不是舒殿合的帮助,她的父皇也不能够恢复健康,宣城知道那种失去亲人的感受是有多痛苦。
舒殿合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一定很难过,她能够与舒殿合感同身受。
想要说些安慰舒殿合的话,她却不知该如何启齿。在心乱如麻之下,宣城口不择言道:那以后只剩下你一个人?
此话一出,宣城恨不得为自己心直口快剁掉舌头,这不是在揭人尚未愈合伤疤吗?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舒殿合的微妙表情,想以饮茶来掩饰自己,端起不知道何时被放在自己的面前的茶,忘了先试试温热,便往嘴里送,滚烫的茶水差点让她的舌头脱层皮。
是。舒殿合依然淡淡,不欲多言。
舌尖上的烫痛,让宣城孬了一张脸,不好说出来,含糊不清的转移话题道:你入京要寻那位师傅的故亲,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否在朝为官?本公主可以为你找到他。恨她口齿笨拙,无法安慰面前的人,仍然想要为舒殿合做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耻于开口宣城
一无所知舒殿合
第25章 妖孽
舒殿合本想拒绝宣城的好意的, 转念一想, 自己一张平头百姓的面孔,没拜帖,也无身份, 什么都没有, 拿着一封信就想见到高高在上的丞相,岂不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