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均,怎么了?宣城轻声问道。
小皇孙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用不大的手掌遮住自己一半的嘴巴,小小声的和宣城说:我想父王和母妃了,妹妹也是
宣城笑容凝滞脸上,无言以复。
没有母亲的孩子,在深宫中如何自处,如何可怜,她再清楚不过。而且这两个孩子比她小时候更加凄惨,他们连父亲都没有了。
太子死前把这两个孩子交托给了她,她也答应过太子,一定会好好保护两人。为了他们,她甚至想搬回皇宫,将他们呵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是礼仪规矩所限,她既无法将他们带出皇宫,也无法重新住回皇宫,便只能勤来皇宫看望他们。
小皇孙懵懂无知,拿起笔认真写字,继续问道:姑母,灵均将来也能够变得和父王那样厉害吗?
宣城隐去悲伤,摸着小皇孙的头,道:可以的,将来灵均一定会和你的父皇一样厉害。
小皇孙得了肯定,眉眼笑成弯月,总角摇摆,方才显露出些幼稚的模样来。
一个茶盏砸在吕洪的额头上开了花,滚烫的茶水烫过他的脸颊,瞬间红透了一块皮肤,茶水顺着他下巴流下,吕洪却不敢抬手擦拭,瑟瑟发抖。
在他面前,是听闻从他府邸搜查出巫蛊娃娃后,勃然大怒的他的父皇。
议事殿内,寒蝉凄切,多余的宫人已经被赶了出去,仅剩下宗正府和京兆尹的人,皆是来指证他的。
这里没有他的下属,也无人敢为他说情。他觉得自己如果无法澄清这件事,他就彻底完了。
吕洪!吕蒙按在案牍上的拳头血脉喷张: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洪想回答他的问话,却无法组织好语言,吞吞吐吐,支支吾吾,想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窝囊。吕蒙毫不留情地流露厌恶道,这虽然是他的庶长子,但从没有得到他的在意过。既然不在乎,便没有把他往日那些风流放荡的事看在眼里,不管他如何无度奢靡享乐。
没想到今日他竟敢做下这种事情。
他再次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次问的却不是吕洪,而是宗正府和京兆尹的官吏。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间发现驸马身边都没有出现个正经的女孩子(宣城不算,宣城不正经)
第112章 姑父姑母
宗正当先禀报道:宗正府今日收到来自京兆尹有关于大王的举察, 一则言说大王在府邸搭戏台唱戏,二则是揭发大王府上发生了谋杀案,死者被藏尸于花园中。等宗正府到了大王府之后, 经过一番勘查挖掘, 却发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证人证物皆在, 请圣上过目。宗正将从大王府上挖出来巫蛊娃娃连带盒子,都呈到了吕蒙的面前。
吕蒙一见到扎满银针的娃娃上面,贴的太子吕温四个字,就遍体生寒,把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国师之前的话在他脑中回荡起来。
诅咒二字,应该是指太子是被人用巫蛊之术, 夺取了元寿,故才青年短折
再仔细一想,他所赐给吕洪的府邸,似乎正好在皇宫的西北边
胆敢诅咒太子的人,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自己动手了?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引而不发。
吕洪回神过来,从他府邸众目睽睽之下挖出来的东西无法狡辩, 但是他决不承认这件东西是自己的,慌张否认道: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这样的东西!说着要来抱吕蒙的腿。
吕蒙一脚把他踹开, 呵斥道:一边去。
吕洪闻风丧胆,声泪俱下, 把头磕如捣蒜,哀嚎道:此事甚是奇怪,儿臣那敢在背后诅咒太子!请父皇明察秋毫, 还儿臣清白!
吕蒙来回踱步,琢磨着这件事,没有彻底理清楚来由过程,便无法轻下定论,开口询问京兆尹道:是何人向京兆府举察的大王?两件事是否为同一举察者?
京兆尹应声而出,恭敬回答道:回圣上,两件事并不是一个人举察的。唱戏之事,是一路过大王府的行人所举的。那人只是在大王的院墙外,听到了内里有戏子的唱戏声,心知太子的祭期还没有过,一时愤慨,便找到了京兆尹。其人并不知道内里所住的主人是大王。而谋杀之事,也是事出有因
京兆尹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大王,问道:大王前几日是否强抢了一位民女回府?
吕洪一愣,不解为什么京兆尹会突然提起这个来,犹豫不决着该不该说这无关紧要的事。
冷不丁抬起头,对上自己父皇那双犀利的眼睛,他慌不择路,承认道:有蓦然明白了京兆尹的意思,把头摇的都快掉下来了,道:但是儿臣没有杀她啊!
那就对了。京兆尹道:无论那民女是否幸存,她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以为她在王府内被大王□□折磨致死,埋在了庭院里,故就跑到了京兆尹举官,要状告大王。
吕蒙凝眸打量着自己庶子的面色,并回忆起他平时那些被御史屡次三番上折子参奏,在封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事迹,没想到这刚容许他呆在京都没几日,又惹出这种事来。
当即反手给了这个庶子一巴掌,他质问道:吕洪,朕问你,你可真的做了这两件事?
吕洪矢口否认道:儿臣没有杀那名女子!儿臣没有!她还好好的在王府里!
吕蒙在意的并不是他有没有谋害民女,而是因民女的事所牵扯出来的巫蛊之事。
这两件事能凑到一起,或许巧合,但是无论是哪一件事,都足够引起他的震怒。前者违背他的旨意,后者指使巫蛊,意图杀兄弑父,更是心怀叵测。
吕洪已在万劫不复的深渊边徘徊。
吕蒙阴寒着脸,莫名来了一句:别以为朕不知道,太子短折是朕的不幸,却是你们的大幸。
吕洪还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就被他下令道:将大王收押宗正府,查清真相后,再行处置。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吕洪一边喊冤叫屈着,一边被甲士拖了去。
吕蒙转而命令宗正府联合刑部处理这件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的是大王折腾出来的祸事,并寻到证据,就立马禀告与他,他要亲手处置不肖子。
等宗正府和京兆尹的官吏走了之后,吕蒙喝了一口冷茶,配服仙丹,又出声道:来人啊,把国师唤来。
舒殿合在礼部办着公务,听说宣城又进宫了,放下毛笔,垂眸想了想,将手头的事交给了下属,也去了宫内。
等她到时,御书房内吕蒙不在,宣城正教小皇孙画老虎。
她脚步轻缓,来去悄悄,还是小皇孙无意间抬起头发现来人,喊道:姑父!
宣城随之抬起头,眼底盈满那人的身影,仿佛自带着光芒,碍着小皇孙在这里,不敢表现的太过放肆,但还是压制不住嘴角翘起,酒窝浅浅。
舒殿合上前行礼:殿下。也不知道她敬的是哪一位殿下,兴许两者都有。
小皇孙看看了宣城,又看看自己的姑父,懂事的点点头。从小接受的礼仪使他,无法像寻常的小孩那样,将欢喜肆无忌惮的表达出来。
宣城问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