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砳砳抻着胳膊,横着挡住眼睛,嗓音还有点沙哑,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醒。
许砳砳揉揉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就又听到初初叫他:砳砳。
许砳砳歪着头看过去,伸手摸摸他额头的碎发。
许砳砳没见他接着说,便想起床,结果一起身,他的手腕就又被初初拽住。
许砳砳回过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初初盘着腿坐在床上,仰头看着许砳砳,眼神无辜,伸出手指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许砳砳:
许砳砳瞬间就听懂了。
初初是在讨要额头吻。
这也是从幼崽时期传承下来的保留节目,想当初他在幼崽期还因为早晨没有得到额头吻而大发脾气。
许砳砳按着眉心,头疼,目光一垂,就又看到初初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写满期待。
但就算初初长得再漂亮,许砳砳也很难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对一个雄性亲下去啊。
许砳砳握掌成拳,捶了两下自己的额头,他选择妥协半步,对初初说:这样,我们各退半步,要想我亲你也行,但是你得先变回原形。
许砳砳赶在初初撇嘴卖可怜之前,连忙补充说明道:不许卖惨,你要么变回幼崽,要么不亲,你选一个。
许砳砳的语气很坚决,显然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初初撇撇嘴巴,下唇也不想咬了,直接就在床上嘭一下变回幼崽的形态。
它的尾巴已经长出了分鳍,一甩一甩的,乖巧地蹲在床中央等着许砳砳履行诺言。
许砳砳重新又坐回床上去,他抱起初初,摸摸它的小脑袋。
它额间的六边形蛇鳞锃亮,下颌的月牙白逆鳞显眼,尾巴尖的分鳍更是吸引眼球。
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龙鳞了。
初初现在的幼崽形态的确不适合再出现在其他妖怪面前,尤其是他即将冒着风险,和初初离开终南洞去寻找人族的栖息地。
许砳砳盘着腿,双手托起初初,初初也甩着尾巴圈住他的手,软软叫道:chu~
许砳砳听到久违的声音,笑了一下,随即就在初初的小脑袋上亲了亲。
嘴唇贴到了六边形蛇鳞时,许砳砳只觉得眼前一晃,幼崽形态的初初陡然又变回了人形
许砳砳被撞倒在床,唇边冰凉又略显坚硬的触感也变得柔软。
许砳砳吻在了初初额前的碎发上,也触碰到他额头冰冰凉凉的温度。
许砳砳双手撑在背后,初初趴在他身上,初初单手护着许砳砳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撑在一侧。
许砳砳靠手臂支撑着上半身,后仰着的姿势实在太难受,他索性放手,直接让自己躺平在床。
然后
以他平躺的姿势刚好就看到了,初初刚好滚动一下喉结。
紧接着,还有一股不知来处的清冽冷香,朝着许砳砳汹涌而来
许砳砳皱了下鼻子,吸了一口冷香。
这香味很冷,很淡,但侵略性十足。
初初则是有点慌张,连忙挥了挥手,想将空气中的香味挥散。
许砳砳:?
初初此时正趴在许砳砳上方,他慌慌张张地举起一只手扇风,上身一个不稳,就趔趄了一下,整个人趴倒在许砳砳的身上。
初初的发梢扫过许砳砳鼻尖,许砳砳偏过头去,在初初的肩颈处清晰地嗅到了一阵冷香。
初初生怕压到许砳砳,连忙支起身,嘴唇抿着舌尖,小心翼翼地看了许砳砳一眼,小声解释:我还不太能控制变化成不同形态的时间,和
初初没再往下说。
许砳砳刚想开口。
这时,窗外传来鸡鸣声,有脚步声走近,接着传来敲门声。
墨绿色的铁门被敲击时,还有余响。
许砳砳本以为是骆主任,结果是李公豹的声音传了进来:砳砳先生你醒了吗?要一起去鹿几医生的诊所看看吗?
唐四娘的尸体还停放在鹿几的小诊所里,却一整夜都牵系着其他十一户邻居的心。
许砳砳皱了下眉,应了一声:刚醒,我马上就起床,麻烦你等我一下。
李公豹应道好。
许砳砳又转过头,只瞥了初初一眼,初初就连忙从他身上下去。
许砳砳起身简单收拾一下,他习惯性地拿起香水瓶,往身上喷了一下的瞬间,他又反应过来,现在整个终南洞都已经知道他是人类的身份了,再喷这所谓的雌性发情激素也没有意义。
许砳砳又把香水放了回去。
他从卫浴间出来,又看了一眼初初的脚。
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初初光脚踩在地上,两根平直的脚趾头大拇指还贴在一起搓了搓。
许砳砳问:你变成人形自带衣服,为什么没有鞋子?
初初不太确定地回答:因为我平时好像都不用走路。
许砳砳:
初初的确是不用走路,因为平时都是被他抱着的。
许砳砳生怕初初接下来就要引申到你为什么现在都不肯抱我出门了这种无理取闹的话题,他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李公豹抱着黑猫正站在小牧场的篱笆墙旁边,回头看到许砳砳便说:砳砳先生要一起过去了吗?
许砳砳点头:走吧。
初初从门后走了出来,灰蒙蒙的眼睛朝李公豹的位置瞥了一眼,趴在李公豹怀里的黑猫顿时就吓得炸毛,凄厉地喵了一声,使劲地往李公豹的臂弯里钻。
初初一回头就主动去牵许砳砳的手,许砳砳为了照顾他的眼睛,任由他拉着。
许砳砳和李公豹一起去六号房的鹿几小医生家,他们到时,其他邻居也早都聚集在这间小诊所,一见许砳砳手里拿着锥剑和锯刀,顿时吓得不住后退。
许砳砳现在站在这群妖怪邻居们的面前,立场也有些尴尬,邻居们对他避之不及,却又不敢直接表态赶他走。
昨晚迫于日暮降临,邻居们把唐四娘的尸体和完全丧失战斗力的荷花精搬到了鹿几小神医的诊所里就各回各家,这天一亮,他们就都匆匆跑来鹿几小神医的小诊所悼念唐四娘。
鹿几小神医的诊所小厅里放着两具尸体:
唐四娘的尸身和尸首已经被鹿几小神医重新连接了起来,脖子的连接处裹着厚厚的一圈医用纱布,她脸上的脏污也都已经擦拭得干干净净,嘴里的血污也已清理掉,她的嘴唇蜡黄,再没了鲜活的颜色。
另一具尸体则是Ovary保护协会的荷花精,鹿几小神医按照骆主任的吩咐喂她喝毒。她平躺在地,双手置于胸前,十根手指紧紧拧在一起,指甲缝里都掐出了泛黄的茎液,茎液已凝固,她的表情却又很安详。
许砳砳站在唐四娘的尸体旁,静默地看着唐四娘安详的睡颜,他的内心如一谭死水那般平静,不起风,也兴不起一圈涟漪。
许砳砳把他带过来的锥剑和锯刀一并放在唐四娘的尸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