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的攻势戛然而止,她皱眉道:你为何不躲?
为何要躲?谢轻挽反问,松开手中的剑,任其坠落于地,发出清脆声响,我这条命本就是师尊的,师尊若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只是弟子死前想问个明白,师尊为何要这样对我,是我做错了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她照样能问得振振有词,容凌被激怒:你我本就水火不容,你的对便是我的错,你的错便是我的对,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谢轻挽依旧面不改色道。
容凌被她气得太阳穴直跳:好,你不打是吧,那我这就走,日后你我二人无需相见。
既然谢轻挽不愿动手,容凌又如何能强求,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耗着便是,日后定能分出胜负。
见她不似说谎,转身便要重返上界,谢轻挽当即慌了神,忙用灵力召起地上的剑握在手中的剑,朝容凌射过去:师尊不要走。
第66章 决裂
容凌转身, 轻而易举地破开谢轻挽的带着些急切的剑,身形翩袂,毫不留情。
谢轻挽眸光一凛, 感受到容凌杀气无边的剑意,心头微沉,为了留下她,却不得不咬牙迎战。
长剑猛烈撞击的瞬间, 道场上几乎以二人为中心, 被荡开一圈气波,地砖甚至出现断裂的痕迹。
幸好容凌在百步之内布下一圈结界,才没伤着其他弟子。
容凌初入仙境, 实力与往常相比自然是大有提升,只是这半年来谢轻挽每天都没日没夜地修行, 为的就是能够早日修成仙得见容凌一面,再加上她本就是万妖之王, 修为不容小觑,剑身相击,二人竟分不出胜负。
师尊为何要如此?谢轻挽心头与剑端同颤,执意要问出个答案。
只怕自己说出来她也未必会信, 再说,容凌为何要让她知道, 对方既然选择进入幻境中, 早就应当料到后果。
怪只怪自己太蠢发现得晚, 白白被人玩弄了这么久。
思及至此,容凌更是咬紧牙关,不让恼意泄出半分来,只是将所有的仙力都凝聚于剑端, 狠狠一剑下去。
这一招蕴含的力量毫无保留,便是谢轻挽也未必能接得住,她神色微变,脑海中并非濒死的恐惧,而是因为容凌冰冷的眼神感到绝望。
剑波袭来的瞬间,谢轻挽闭上眼,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打算。
然而她的手却不受控制般,握紧长剑胸前一横,玉剑似有意识般,腾在半空中,对上容凌的剑意,施展出谢轻挽从未习得的剑式,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其化解。
并未感受到意料之中的伤痛,谢轻挽诧异地睁开眼。
看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招式,容凌却毫不意外,轻呵一声。
果然是你容凌嗓音冰冷,低喃道,凤习徽
容凌之所以出手,便是试探,兴许水镜有误,谢轻挽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她被逼至绝境,施展出的竟然是将自己打入幻境中之人的招式。
若不是凤习徽处处同她作对,在幻境外不许她与妖界交好,又不许她做这做那,时时刻刻盯着自己是否有何逾矩,容凌又何至于被逼走到今天这一步。
如今凤习徽就在自己眼前,却在幻境的作用下失去所有记忆,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容凌不屑地勾了下唇间,似是嫌脏般将手中的剑往地下一扔,厌弃地看向谢轻挽:从此以后,你我师徒关系断绝,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宛如平地一道惊雷,炸得谢轻挽脑海中嗡然作响,即便躲过容凌杀招,谢轻挽仍被自己的内力伤到,她甚至能感受到口腔内的血腥气,勉力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师尊在说什么,凤习徽又是谁?
容凌原本不欲解释,但见谢轻挽这副模样,仿佛自己才是罪大恶极,当即按捺不住:凤习徽便是你,你便是凤习徽。
不谢轻挽忙摇头否认,我不是!
她踉跄着上前几步:师尊你看看我,我是谢轻挽,是你在十几年收下的弟子我不是别人,我只是谢轻挽
说到最后,对上容凌冰凉的眼神,她不由得焦急起来,甚至想伸手去够容凌。
然而容凌早已没了耐心,后退半步:够了,谢轻挽,你只需明白,我再也不欠你的,千错万错,都是你自作孽罢了。
说罢,她便飞身离开,动作快得谢轻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凌消失在云霭中。
直到容凌身形彻底消失时,谢轻挽仍然跪坐在原地,朝容凌的方向伸手。
除了一抹余晖,她什么都抓不住。
谢轻挽眼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泽,呆呆坐在原地,仍似着魔般咀嚼着容凌那句话,她便是凤习徽,凤习徽便是她。
原来从始至终,在师尊眼中,自己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而已。
山巅一缕凉风,勾起谢轻挽方才在打斗中变得凌乱的发丝。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直到日沉月升,漫天残星,凉意不觉浸入骨骸,身后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师尊?谢轻挽瞬间双眸发亮,回头朝来者看去。
然而不过是刹那间,谢轻挽眼底的星光彻底消散殆尽,发出一声冷嗤,又回过头。
来者并非容凌,而是闻祁,原本他在洞府中修行,听到有弟子禀告此事,便不得不替自己的师姐来收拾烂摊子。
只不过闻祁并不清楚发生过什么,只是见满地残状,便料到二人定然发生过一场恶战。
在闻祁眼中,师姐并不会平白无故出手,想来想去定是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闻祁思忖着开口:莫非你仍放不下当年师尊在伍山将你舍弃之事?
他不提还好,一提谢轻挽更是咬牙切齿道:住口!
他没资格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
然而谢轻挽的反应,在闻祁看来,便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不禁轻叹了口气,替容凌解释:师姐当年所做,并非你想的那般,一切皆有原因,在你消失后,她也从未放弃过找寻你,你又何必之执着于此。
谢轻挽被击碎的信心,又被这句话一点一点被拼凑起来。
她眼中重新点亮期冀:当真?
不用他回答,谢轻挽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闻祁是一派掌门,不必会为了迁就谁而造谎。
的确如此闻祁点点头,你若有心去藏书阁里翻一翻,便知师姐当年所作为何。
修真者不可擅自泄露天机,闻祁能够说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话音刚落,眼前便彻底没了身影。
谢轻挽几乎是如闪电般,御风而行到藏书阁。
藏书阁为塔状,高九层,典籍浩如烟海,谢轻挽不知从何看起,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便启动神念,一本一本看下去。
即便修行者接受东西的速度极快,这么多书也足够她从天亮看到日落,再从日落看到天亮,整整五日过去,谢轻挽从未合过眼。
原本那日同容凌大战一场,她还未曾好好休息,为了看书又不断地动用神念,整个人虚弱得几乎只能靠着书架趺坐,脑海中依旧只有一个念头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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