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容凌坐在火堆前正昏昏欲睡时,陡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声说话:这该死的老天爷,不过是出来办趟差事,竟然下这么大的雨。
可不是还有人跟着附和,干这种脏活累活的,尽是咱们老实人,别废话了,先进去歇歇吧。
容凌听出来,应当是两个官差。
俗话说一人不入庙,若当真是她一个人还好,突然来了两个男人,容凌瞬时警惕起来。
她梨子也吃不下去了,左看右看,发现这庙中空空荡荡的,没有藏身之地。
正当这时,原本破败不堪的庙门就要被人推开。
容凌走投无路,闪身躲到供桌的红桌布底下。
借着桌布与地面间的缝隙,容凌看清进来的二人黑靴白底,衣摆暗红色,果真是朝廷的官差。
咦?其中一人见到庙中央的火堆,怎么还有火?
管他的,兴许也是过路人说不定。另一个男子道,他说着,展开袖中的一叠画卷,离火堆不近不远地将其烘干,这个还要去村子里到处贴上,可不能弄湿了,你帮我一起烤干。
一个破娘们儿,也不知犯了什么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地找吗?那官差边帮忙烘干边道。
这话你也只敢同我说说,那太后下旨的时候,你跪得比老子还低呢。
二人插科打诨,说出的话皆是粗鄙不堪,渐渐还点评起来画像上容凌的相貌:倒是有几分姿色,这般貌美的女子,若落到山匪手中,不晓得什么下场。
反正老子要是山匪,先爽个够再说,这辈子也值了。
容凌强忍着恶心,只盼快点停雨让这两个瘟神走远。
然而天不遂人愿,雨一直不停,那两人便迟迟不走,正当这时,容凌面前爬过去一只老鼠。
小老鼠窸窸窣窣,没有注意到容凌这个庞然大物,等靠近时,被容凌起伏的呼吸惊得一蹬脚,叽叽叫着跑远了。
它跑得干净利落,拖在地上的尾巴扬起尘灰,容凌猝不及防,一个喷嚏打出来:阿嚏
这下,就算是她想要捂住嘴也来不及。
两个官差止住话音,互相对视一眼。
等容凌反应过来时,那双白底黑靴已经停在面前。
紧接着,桌布被掀起来,那人笨手笨脚,叫上面的贡品滚落一地,磁盘也被打碎。
容凌一个翻身,从桌子后方站起来。
她脸上的泥土被雨水冲刷,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和精致五官。
两名官差看到,顿时乐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合该小爷俩升官发财,竟叫我们找着了。
二人眸中的贪婪和肮脏的欲念毫不掩饰,朝容凌逼近。
容凌不断后退,直到后背已经抵上供奉佛像的须弥座,她无路可退:你们别过来!
嘿!在前头那个胖官差乐了,小美人儿怕什么,咱们相逢就是缘分,你胖爷爷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说着,面色狰狞地朝容凌扑过来,想将她揽入怀中。
容凌闪身躲避,那胖子却灵活地紧追不舍。
她当即毫不犹豫地朝他出手。
那官差只当是女子无力的反抗,连躲都没有躲,不成想容凌藏在指缝中的瓷盘碎片对准他脖颈处狠狠一划,就像是杀鸡般割断他的喉咙。
那胖子死前还睁大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就这样丧命。
鲜血飞溅而出,剩下的那一个官差傻眼了。
他倒不是那等色欲熏心之人,只是想到抓到容凌后的奖赏,就不得不上前与她对战。
这一次官差小心防备,再加上他手上的刀,容凌就算是竭尽全力,失去灵力的她最终落败对方手上,被押回县衙。
原本雨天还在跟小妾卿卿我我的县令听见告示上的人寻到了,忙不得不派人知会州府的大官。
另一方面,县令也有些发愁该拿容凌怎么办。
太后的旨意里,只是说找到这人,可找到这人之后究竟该好酒好肉地伺候还是先打八十大板再说,太后娘娘可没吩咐。
幸好一个合格的县令身旁少不了一个会溜须拍屁的师爷,师爷凑到他耳边道:据在下所知,太后这次通缉的女子和三年前那位是同一人,而且当时还通缉了一位朝廷官员。
依我之见,这女子定然是和朝臣私奔的后宫妃子,只是为了皇家颜面没有说明罢了,只怕回到宫里,太后也饶不了她。
如此这般,县令拿定主意,先将容凌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关入牢中,再等太后旨意。
链条发出哗啦声响,牢房的门打开,双手被捆住的容凌被士兵动作粗鲁地扔进其中。
好在地上还铺着茅草,她并未摔疼。
紧接着,牢门被锁上。
容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
不知关押过多少犯人的牢房混合着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气息,就连茅草也散发出浓浓的臭气。
即便容凌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等冷得发硬的牢饭送来时,她没有半点食欲。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容凌索性蜷缩在靠墙的位置闭目休憩,对隔壁牢房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视若罔闻。
脚踝处的脚链重得叫容凌动弹不得,身体的热量在一点点流失。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地牢上只有一方小窗,透出的光叫人分不清究竟是日光还是月光。
渐渐的,容凌连时间的流逝都失去感知。
她饿得头脑发昏,仍然不愿吃狱卒送来的那些狗食一样的东西。
尽管是在七月中旬,不见天日的地牢中依旧阴冷无比,凉气贴着肌肤直往骨头缝里钻,容凌环住膝盖将自己抱得更紧。
嘎嘎不知睡了多久,容凌突然头顶传来乌鸦的叫声。
乌鸦出现的地方,大多意味着有人去世,腐烂的味道将其吸引。
这声音落到旁人耳中,兴许是刺耳可怕的,口干舌燥地意识模糊的容凌却不禁翘起唇角。
她摊开手,那只乌鸦竟然从窗口处飞落到容凌手上,继续叫了两声:嘎嘎
连你也笑话我。容凌呢喃着道。
乌鸦像是听懂她的话,扇了扇翅膀,棕黑色的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容凌。
容凌伸出手指替这只乌鸦梳理羽毛,尽管历经无数,她指尖依旧是白皙莹润的。
她似是自言自语道:好吧,谁叫我是只乌鸦,就该我倒霉呢。
这种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被人嫌恶的东西,与生来便带着圣洁光芒的凤凰不同,也与五彩斑斓的孔雀不同,就连寻常人家养的走地鸡都比不上。
偏偏容凌就是一只乌鸦精,生来一身黑毛,就连在妖界,也是被鄙夷的最底层。
这种妖怪的原形长得丑不说,和她牵扯上,大多会招致倒霉运,是以容凌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更别说亲近的人。
似是为了迎合容凌的话,这只乌鸦用漆黑的嘴壳啄了啄她的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揭开了容凌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之谜!
不过还有很多个世界,容凌会继续成长,乌鸦也能睡凤凰(bushi)
第150章 母后
落到旁人眼中, 容凌大约是精神失常了,竟然不厌其烦地和一只乌鸦说起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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