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气息扑到了手掌上,小教父的手指颤动了一下,说:本来就不疼。
他早已经习惯了疼痛。
谢小舟吹吹这只手,又吹吹那只手:为什么要帮我挨罚?
小教父低垂下了头,语气没有一点波澜: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今天晚上,他又没能控制好自己,显现出了恶魔的模样。
就算没有修女嬷嬷,他也会给予自己责罚的。
用疼痛留下记忆,再用记忆规诫自己小教父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谢小舟不解:为什么?
小教父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是恶魔。我生而有罪。
谢小舟注视着小教父。
他那么小小的一个,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眼中却是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
这不是你的错。
话音落下,谢小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小教父确实是恶魔。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反派BOSS或许会好一些,可偏偏他学会了不属于他的美德。
本性与道德产生的矛盾,这就是痛苦的来源。
谢小舟想到了成年以后的教父。
教父是克制隐忍的,他不容许有任何的感情存在。
这样会快乐吗?
小教父没有反驳,只静静地站在那里。
谢小舟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夜还很长。
浓郁的困意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房间里十分空旷,中间只摆着一张缺了腿的长椅,仿佛随时都会坍塌解体。
谢小舟干脆坐在了角落,背靠着墙壁闭上眼睛休息。
禁闭室里阴森黑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以透光。
半睡半醒间,谢小舟觉得有点冷。
不过这冷也只是冷了一会儿,很快就有另外一具身体贴了上来。
谢小舟呢喃了一声,下意识地抱住了热源,那热源好像挣扎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皎洁的月色静静地照应了下来。
两个小男孩犹如幼兽取暖,在角落里抱在了一起。
【太治愈了】
【原来这次舟舟的路线竟然是成为白月光救赎小教父吗?我可以!】
【修女也太讨厌了,竟然敢打小教父】
【再这样下去,我都忘了这是《惊悚综艺》的节目了】
***
来到熟悉的禁闭室,谢小舟心态良好,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一直听到窗外传来的交谈声,这才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外面天气晴朗,日光斜斜照了下来,落在了小教父的身上。
小教父早就醒了。
一页过去,他身上的狼藉都不见了,头发被整齐面对着墙壁而站,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低着头在虔诚地祈祷着什么。
谢小舟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朝着小教父走了过去:小教父
也许是犯了同样的错误,小教父的态度比之前要稍微软化一些但也只是稍微。
他侧过头,似乎在遮挡着什么,问:小教父?为什么要这么称呼我。
谢小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歪了歪头,说:我也不知道呀。因为缩水了的缘故,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软糯,此时尾音拉得长长的。
小教父的好奇心并不旺盛,现在夜没有追问,而是闭上了眼睛继续祷告。
谢小舟是一个无神论者,没有信仰,让他祷告也做不来。禁闭室里也没其他娱乐设施,他只好无聊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看小教父。
这么下来,就连专心致志的小教父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谢小舟忽然说:你的眼睛
小教父抬手遮住了左眼,有些慌乱。
谢小舟疑惑道:怎么了?
小教父抿了抿唇角:没什么。
谢小舟就要去拉小教父的手臂:让我看看。
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小教父已经知道了谢小舟的性格,只能慢慢地放下了手臂。
小教父的右眼是深沉的黑色,可左眼却还泛着淡淡的血光,一黑一红,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刚才他的动作不自然,就是为了挡住着只异常的左眼。
谢小舟:是不想让我看到吗?
小教父低头:嗯。
不管是羊角还是眼中的血月,都代表着他不是正常人,而是恶魔。
他厌恶这一切,并不想让别人看到。
谢小舟看了看小教父的左眼,心想,难怪教父要带着一副单片眼镜。
你等我一下。扔下了这句话以后。谢小舟跑去一旁的柜子前,踮起脚翻找了一下,本来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还真的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副单片眼镜。
单片眼镜静悄悄地躺在了抽屉里,也不知道上一任主人是谁,被丢弃了多久。
谢小舟拿了起来,镜片上都遍布着灰尘,他拿自己的衣服擦拭干净。
喏,给你。谢小舟又迈着小短腿走了回去,伸出了手。
小教父目光落下。
白白胖胖的爪爪中,躺着一副单片眼镜。
他扬了扬手,表示道:戴上,可以遮一下。
小教父迟疑了一下。
谢小舟干脆自己动手了。他掰住了小教父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将单片眼镜带了上去,戴好了以后,还调整了一下角度。
做完了这些事,谢小舟后退了一步,打量着面前的小教父。
小教父面无表情,不过刚才被谢小舟顺便摸了两把,脸颊有些泛红。一副单片眼镜带在左眼前,稍微遮挡了一些眼中的红光,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区别。
谢小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
小教父不能看见自己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冰冰凉凉的单片眼镜。
谢小舟干脆拽着人来到了镜子面前:你看
小教父的目光落到了镜子中。
这样,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小教父毕竟年纪还小,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事情,并不是完全的没有感情。
此时的唇角就不自觉地翘了翘。
谢小舟就宛如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咋咋呼呼地说:小教父,你竟然笑了。
这么一提醒,小教父立刻收敛了笑意,恢复成了原来的冷淡。
谢小舟脆生生地说:你就应该多笑笑,做一些符合你年纪的事情。
殊不知,他自己也是一个三头身的小屁孩,说起来这话来的时候,有些搞笑。
小教父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说:这是不允许的。
在修女嬷嬷的教导中,所有小孩都要牢牢遵循孤儿院的规则。
不能大哭也不能大笑,更不能产生其他多余的感情。
谢小舟:没什么不允许,你看我
明媚的阳光中。
谢小舟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可能是还有着婴儿肥的缘故,脸颊上浮现了一个小小的笑涡。
***
不知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