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舟腹诽了一句,挡在眼前的阴影散去,教父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间中。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死鸡一般的天使。
谢小舟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抬手摸了摸教父曾经碰触到的地方。
因为恶魔常年生活在阴暗的深渊中,与岩浆火焰为伍,所以他们的体温比人类高。
现在抚摸上去,还能感受到教父留下来的体温。
是他的错觉吗?
教父感觉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谢小舟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教父回来,反而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我不会输的,我怎么可能会输
认真分辨,这话应该是天使说的。
不过它不再用那种惺惺作态的语气,而是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扭曲、歇斯底里,比一个恶魔更像是恶魔。
谢小舟靠近了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向外看去。
教父就站在不远处的一片黑暗中,他抬起了右手,上面横陈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鲜血顺着手腕滚落,最后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谢小舟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
这是怎么了?
因为教父一直以来都用疼痛克制本能,所以一看到这一幕,谢小舟就想到是教父自己动的手。
不是我。教父低哑的嗓音在走廊中回荡,像是在回答谢小舟的疑问,我答应了你,不会再伤害自己了。
谢小舟一怔。
他并没有对教父说这样的话。
难道说
谢小舟犹豫着开口:你还记得?
教父放任伤口流淌着血液,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当然。
在规则的制衡下,天使不能主动伤害嘉宾,于是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将谢小舟送回到过去的时间点,让过去不受制约的天使来杀死他。
时间就此扭曲。
谢小舟在过去做的事情,都会影响到现在。
天使本以为,谢小舟就如同海浪中一滴水,掀不起任何的浪花,没想到,他竟然有能力改变结局。
而当教父将错乱的时间线拨正回来,过去的回忆与现在融为了一体,他当然还记得所有发生的事情。
或许,理应发生的事情产生了变动,教父的身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谢小舟莫名地有些尴尬:是、是吗?他转移了话题,天使怎么不见了?
教父淡淡地说:跑了。
赌约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应当取走天使的性命,可天使却毁约了。
这是违背规则的,不被教父允许的。
教父本应当去惩戒,可现在,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谢小舟:怎么会跑了
正说着,教父就抬起了手,将手掌展平放在了谢小舟的面前。
谢小舟瞅了一眼,看见教父手心中横着一道狭长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涌出,顺着手腕流下,一直淌入了袖子中。
教父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谢小舟觉得有点怪怪的:你疼吗?
教父像是就在等待这个问题,话音还未落下,就听见他低低地说:疼。
谢小舟: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教父。
教父的脸色如常,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压根都看不出疼来。
若不是这条走廊上只有谢小舟和教父两个人,怕是都要以为是别人说的了。
谢小舟只好拉过了教父的手,帮他仔细地包扎好伤口,又一一地擦拭去上面的血迹。
【我怎么觉得教父变了?】
【以前是克制禁欲,现在是闷骚?】
【难道是舟舟改变了小教父,也改变了教父吗?】
【回到过去救赎你,这到底是什么感人的爱情故事,我宣布,天使就是本届最强红娘!】
教父的手很好看。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每一个指甲都修剪整齐,不带一点突兀。
谢小舟用白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血迹,从指尖到手腕,肉眼可见的,苍白的肌肤下冒出了黑色的花纹,看起来邪恶又美丽。
这花纹,谢小舟在小教父的身上也见到过。
他失神了片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我消失了以后,他怎么样了?
教父缓慢地说:他在等你回来。
庆幸的是,他等到了。
那个曾经站在他的身旁,没有抛弃他的人,回来了。
一直以来,萦绕在教父心中的杀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刻的情绪。
陌生而又汹涌。
教父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这情绪一样是不被容许存在的,但教父这一次,或许可以不用再克制隐忍。
教父垂下了眼皮,眼瞳中,冒出了一簇绯红的焰火。
谢小舟包扎完伤口后,就和教父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不太敢说话。
不知为何,之前他敢诱惑教父,做出这样那样的事情。可等到从过去的时间回来,他好像从某种情绪中清醒了过来。
谢小舟: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谢小舟不说话,教父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在认真阅读上面的字。
可只要认真观察,就能发现过了许久,那本书都未曾翻过翻过一页。显然是心不在焉。
没有人说话,谢小舟渐渐地感觉到眼皮有些重。
回到过去不过三天时间,他却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
缩水变小,遇到小教父,躲避追逐最后又再次回到现在。之前精神紧绷,现在放松了下来,疲倦之意涌了上来。
他捏了自己一下,努力不要睡过去,可还是徒劳无功,最终还是头一歪靠在了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谢小舟察觉到了一个人朝着这边靠近,含糊地说了一声:让我睡一会儿
不知道那个人听到了没有,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有一个温暖的东西靠了过来。
谢小舟下意识地抱住了热源。
他恍惚中觉得,这个画面好像什么时候经历过。
只是这一次,这个热源乖乖地待在了他的怀里,并没有挣扎,反而更靠近了一些。
教父伸手,将谢小舟拥入了怀中,让他靠在了自己宽阔的肩膀上,缓步走入了黑暗中。
***
铛
钟楼尽忠职守,每当整点的时候,就会传来一声钟响。
谢小舟费劲地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愣了一下,坐了起来。
掀开被子,可以看见在他的身旁有着一个凹陷的痕迹,显然是还睡着另外一个人。
谢小舟伸手摸了摸,上面还有余温,应该走了没多久。他下了床,轻轻地喊了一声:教父?
没有人回应。
谢小舟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来到了有壁炉的房间。他看了一圈,没找到教父的身影,却见窗户处传来啪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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