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課之後,剩餘三節課全是物理,老師一進門就讓人髮捲子,說是用兩節課時間當小測,還有一節課拿來講題,然後組裡互相換卷子改卷。
一般是一號跟三號換,二號跟四號換。
寧宣覺得這幾天狀態回來了,應試做題技巧摸索得還算順利,做起來得心應手,有以前高三那味兒了。
物理老師把答案公布之後,問:「有沒有九十分以上的。」
寧宣看著幫他改卷的三號同學默默的舉起手……
麥麥拿著沈之從的卷子嘀咕道:「沈哥,你差幾分。」
沈之從支棱著頭,往寧宣那邊看去,麥麥看著他的表情,半天也反應不過來,沈哥你輸了,居然還笑得這麼歡。
「厲害吧……」笑得賊歡的人突然歪了歪頭,炫耀似的。
麥麥心想,你有什麼好炫的啊,考九十分的又不是你。
「我監督出來的成果。」
這會兒沈之從在洗澡,寧宣跑到外面去打電話。
葉琳又是皺眉又是笑的:「你回家就回啊,我還能不讓你回家嘛,用得著打電話?你小心被沒收手機,我可不會幫你求情要回來的。」
「寧寧,你居然打電話回來了,想媽媽了嗎,想的話你就開口哦,千萬不要愛在心裡口難開。」一開口就是熟悉的調戲。
對面默了會兒,才緩慢的聽到了一聲,沙啞有點脆生生的嗓音傳來:「媽……」
寧宣周一到周六都不會玩手機,手機擱在枕頭那,呈現關機狀態,他今晚打算給他媽媽打個電話。
寧宣以前特愛哭,淚腺過於發達,上學時期經過叛逆期後,性子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變得沉穩了,之後就一直沒改,慢慢地整個人都變得很內斂。
「怎麼了,聲音聽著有點怪。」
不過——
「這都準備睡覺了,早就吃了,跟你憐姨一起吃的。」
寧宣聽著她叨叨叨的,還挺開心的:「我想吃烤茄子。」
「噢,報菜單的啊,行,你還想吃什麼。」
但是麥麥腦子一根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於是他選擇把試卷還回去:「沈哥,加油,把寧哥推倒!你就是第一了。」
明天是周六了,高一高二上半天就可以放學回家了,高三要上一整天,晚上才能回家。
「全級十五。」
咔的一聲,那邊很快有人接起了。
有點緊張,並不是因為成績,而是因為……假如有機會跟一個死而復生的親人見面會怎麼樣?
會哭……
寧宣一聽就放心了:「我明晚想回家。」
她們兩還是閨蜜。
沈之從嘚瑟的哼哼幾聲,沒接話。
寧宣走到宿舍門口的走廊,人挺多又嘰嘰喳喳的。所以他邊往外走邊將手機貼在耳邊,直到沒什麼人才停下,聽著手機里嘟嘟嘟的聲音,低頭望著自己的白板鞋,用鞋底擦了擦地面。
「還真有……」
寧宣再次磨了磨鞋底,有些欲言又止:「我……」
果然學霸的心思就是深不可測。
葉琳滿臉疑問,將手機拿下看了眼來電顯示,試探的問:「寧寧?」
「多差?」葉琳突然謹慎。
「嗯嗯,都記住了。」
如果現在讓他聽到媽媽的聲音——這一點寧宣只要想想都忍不住鼻子發酸。
寧宣咬了咬唇,淺淡的呼了一口氣:「沒事,我就是……你吃飯了沒?」
認識他的人都說寧寧變得高冷,不理人了,只有沈之從這個傻逼說,你其實是個悶騷,我就喜歡跟悶騷玩在一塊。
「白灼菜心、鯽魚湯。」
「我上次月考,考差了。」
「……」
當時寧宣就覺得他腦子瓦特了。
葉琳皺眉:「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讓我知道,嗯?」
麥麥完全不能理解沈哥到底在想什麼,以前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要打敗寧宣拿第一,現在人家真的被他打敗了,又不高興了,還積極的幫人補習,看得麥麥簡直一頭霧水。
葉琳嗯了一聲。
想到這個,寧宣握手機的手心都出了汗。
這句話聽著又詭異又合理是怎麼回事。
寧宣腦袋一片空白,突然就愣住了。
憐姨就是沈之從的媽媽。
麥麥:「……」
葉琳說:「你這不是侮辱你媽的智商,我親愛的寶,你知道媽媽高考才考了多少。」
這事寧宣還從沒聽葉琳提過,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力:「多少?」
葉琳那個年代的分數跟他們現在肯定不一樣吧。
「這麼久的事,早忘了,反正比你差,聽話,不許傷媽媽的心。」
寧宣:「……」
因為還在學校,而且是周五晚上,宿管時不時出來搞個偷襲檢查。所以寧宣沒有聊很久,掛了電話回去後,才發現沈之從也走出來了。
寧宣將手機收到校服褲兜里,瓮聲瓮氣的:「你出來幹什麼?」
沈之從洗完澡就不愛穿校服,十月份尾巴,A市還是三十多度,他套了件背心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走出來,跟個大爺似的。
「找你……」沈之從理直氣壯,然後伸手捏住寧宣的後頸那塊白嫩嫩的皮,抓貓似的,敏銳的察覺到什麼,「嗯?眼睛怎麼紅了,有什麼傷心事跟哥哥說啊,何必一個人跑到樓道哭呢,搞非主流啊。」
哭你妹。
寧宣咬牙拍開他的手,乾巴巴的說:「風大,吹紅的。」
沈之從眨了眨眼,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不會說謊就不要說,樓梯的窗沒開過,走廊也沒風,你自己用嘴巴把風吹到眼睛裡,這牛都被你吹上天了,我看見了得跪一跪,保佑我下次考試生物有80分。」
「……」這人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寧宣狠心評價:「刻薄……」
沈之從:「??」
因為這一鬧,寧宣本來還想把明晚回家的事告訴沈之從,結果忘了。
十一點了,宿舍到點準時熄燈,但是寧宣還沒洗完澡,所有人都上床了,沈之從倚在陽台門口等寧宣。
宿舍陽台外面就是停車棚,只能停非機動車的,那裡燈是聲控的,沒人經過的話就不會亮,宿舍里也黑乎乎的,沈之從有點擔心寧宣會不會在裡面看不到,摔了。
麥麥將頭從上床歪下來,輕輕的叫了一聲:「沈哥……」
沈之從一回頭,咋一看還以為是麥麥的頭斷了,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