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宣似有感應,突然撲在他身上,眉頭一皺,發現問題:「我怎麼覺得,你好像不太對勁。」
沈之從伸手拎著寧宣後領,稍稍將他提起來:「你說的不對勁指的是什麼?」
「別騙我了,我認識你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想什麼嗎,說吧,是不是被教官訓得很不開心。」
沈之從樂了:「我被訓?那我還能給你打這麼多次電話,我真的被訓了,大半年都聽不到你的聲音。」
寧宣輕笑著說:「那你跟我說說,你那邊的事。」
半年內,沈之從偶爾都會跟他提一提自己的事情,只不過寧宣當時都沒心思聽,他只想沈之從站在他面前,親口聽沈之從說。
寧宣的那點小心思,沈之從看得透透的,他對此不拆穿,保留意見。
沈之從就把訓練內容跟考核成績,挑重點說給他聽。
寧宣眨眨眼,笑著說:「你這麼厲害,看來是當兵的材質了。」
沈之從忽然翻過身,一股強大的壓迫力,由上往下的看著他,陰惻惻的說:「這麼說,你希望我一直當兵嗎?」
其餘時間大部分都待在家裡了,只要有沈之從在,寧宣能懶出新高度。
沈之從憂心忡忡的重新坐下:「你不要告訴你也……」
沈之從:「?」
他說完後,又懶洋洋的攤在床上,動都不想動。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主要原因,根本原因是,他太累了,身體虧空的厲害,所以這段時間他才會這麼的嗜睡。
「營養不良?!」
沈之從抿唇一笑,然後窸窸窣窣的鑽進被子裡,一時興起,胸膛一鼓作氣的發出一聲:「團結……!」
寧宣嘆了一口氣:「沒有,一切正常,就是偏瘦,還有點營養不良。」
「我沒有,除了有點貧血跟營養不良,一切安好,放心吧。」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在家裡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寧宣一下子捂住他的嘴:「不是這個意思,你還是快點回來吧。」
沈之從:「……」
寧宣驟然起身,拎起一個枕頭,兜頭狠狠的砸了過去。
能接受體檢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特別是他還是在職,研究所里一大半都是導師,每天上班壓力好大的。
七天假期,有兩天是拿來休息的,最後第七天是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搭飛機走人的。
寧宣說:「你知道嗎,跟我一起工作的同事,前幾個月就離職了,他得了重症抑鬱,整個人瘦的好厲害。」
「……」寧宣聽過他唱歌,不對,不叫唱歌,叫吼歌。
但是……寧宣看他興致挺好,還是沒拒絕他,而是躺在床上蓋好被子,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你唱吧。」
那一剎那的變化被沈之從精確的捕捉到了,他知道寧宣諱病忌醫,特別是……他們的親人都是在醫院裡離世之後,寧宣對醫院可謂是避而不談。
寧宣點頭:「我有,但是……忘了吃飯我也有補回來的。」
沈之從嗷了一聲後,徹底熄火了。
再後來就跟發神經一樣,一會兒大聲一會兒哼哼唧唧的。
「真的忙。」寧宣嘟囔著,「研究生,只有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才是最高興的。」
寧宣一睡能睡好久,醒來後又一點精神都沒有,整個人特別累,沈之從懷疑他是哪裡出了問題。
寧宣其實不是故意的,但有時候忙起來真的忘記吃飯,甚至還能忘記睡覺……以前還有沈之從湯湯水水照料著,他走了之後,寧宣就有的吃就吃,沒得吃就喝水了。
沈之從也覺著時間差不多了,輕咳一聲,拿起桌面的水一飲而盡:「你不想聽了嗎?」
「報告在哪,給我看看。」
寧宣心驚肉跳,表面不顯:「怎麼了?」
寧宣卻說:「我前兩天都在通宵啊……剛交完了兩篇論文……」
一開始聲如洪鐘,後來斷斷續續的哼幾句。
但沈之從不會讓他拿身體的事開玩笑的。
他有氣無力將手搭在他手臂上,迷迷糊糊的感覺這人的手臂好像粗了點之後,便說:「小蟲,睡吧。」
寧宣連眼睛都不想睜開,只是翻面背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可愛的後腦勺。
結果沈之從真唱了起來,那一下開口——團結就是力量。
沈之從坐在床邊,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他的臉,蒼白了很多:「你們研究院不是有定期體檢嗎,報告怎麼說?」
他站起來,眼神很兇,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軍營里待多了,渾身上下都沾染了些許堅毅鐵血的氣質,雖然只是一點點,但足夠糊弄人了。
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後,沈之從重新翻身,雙手繞在後腦勺上,懶洋洋的說:「我之前跟你說,要給你唱歌的,要不要聽。」
寧宣臉色瞬間變得很不自然:「……」
寧宣閉上眼,久久無法入眠,直到……
不缺吃不缺喝的情況下,寧宣還能營養不良,沈之從真的是不敢相信。
這一刻,沈之從後悔了。
是,沒錯,軍營生活很有趣,他很喜歡。
但是沒法照顧在寧宣身邊,無法時時刻刻看著他,心裡悔恨萬分。
沈之從忽然想到什麼:「為什麼在電話里不跟我說,還有,今天都第五天了,我不問你也不說是吧。」
寧宣微微睜大眼睛,抿唇道:「現在七月份,研究所最忙的時候,過了這段時間我自己會補回來的,報喜不報憂,這點我知道。」
「你!」
寧宣微微仰頭:「別生氣,來坐坐,我抱抱你。」
「…………」
什麼叫一臉冷淡,但是嘴裡又說可愛迭詞的,悶騷寧宣是也。
沈之從其實擔心多過生氣,但是又無可奈何,他沒辦法每天監督他。
「下次等我回來,不胖個十斤,我就揍你。」
寧宣微微訝異,揚眉道:「你真的打我啊?」
沈之從:已被氣死。
他已經不想說話了,臨走到安檢口,感覺到後面有人向他靠過來,沈之從現在對周圍的人或事都特別敏[gǎn],於是想也沒想,一下子轉過身。
寧宣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還殘餘著得逞的笑容,沒來得及收回來。
接著他一下子抱著自己,抱怨道:「你反應也太快了。」
沈之從無奈的抱著他:「你嚇人啊。」
「不行嗎?」
「行行行。」沈之從鼻尖處全是他的味道,本來就很捨不得了,現在就更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