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问道。
可不,姑娘的语气充满嫌恶,明明就是意外,可却把错全推给那家人,去年那樊大叔还追到人家大女儿那边,把那婶子给弄成植物人了,这事儿村里好多人都不敢提,一提她就发疯。
太可怕了,快走。
樊大婶的眼眶一片红,扛着锄头的手收得紧紧的,她缓缓转过身,冲着那对情侣的背影大吼道,嚼舌根也背着点人!我还没走完呢你们就开始胡说八道!你是没死你要是死了,我看你爸妈不找别人拼命!
小情侣吓一跳,手牵着手跑远了。
可樊大婶的骂声却在村里回荡,不少人都从院子里探出身来。
又在骂人了。
哎,你说他们家也不消停,要了钱就算了,一次两次的去要,这都不解恨,还要弄死人家,真是作孽哟。
关键是陈家冤啊!
看着吧,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男人吃公家饭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樊大婶骂得越来越厉害,索性把锄头倒在地上,坐在那骂,先把陈家骂了一遍,又把近几年说她坏话的村里人骂了一遍,最后嘴皮子都骂干了,这才哑着喉咙重新扛起锄头往家去了。
竹林下方的大路上,停着一辆普通的大众车。
祖清和左亿看着樊大婶慢悠悠地往家走。
他们正不知道樊家在哪呢,就听对方在那骂。
你说,陈四叔想要怎么做才觉得解恨。
左亿忽然问道。
一个生前良善的人,死后即便因为家人受了委屈,而留下怨气,可真当樊家人认错叫苦的时候,他到底是首选原谅的。
祖清太了解陈四叔这类人了,他们骨子里就是善。
可以召唤他吗?
留在人间的骨头丝怨念都这么大,应该还在地府,今天晚上试试。
那先回去?
祖清点头,好。
深夜。
那黑色的手帕被摆在神龛面前,祖清将香插在香炉里,再拿出黄纸朱砂,在上面写下陈四叔的名字,才写二十个,左亿便见角落里蹿起一黑烟。
黑烟幻化成牛角人身的模样,正在冲祖清摇头。
什么意思?
左亿挡在祖清面前。
祖清拍了拍他的手,直到那黑烟散去,他才说,那是鬼差,意思是我找召唤的这个鬼,不能出地府。
是因为怨念太厉害?
两种,一,快投胎了;二,怨念太深,在地府化为厉鬼,被关了起来,得等对方消散,才能投胎。
左亿哎哟一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可怎么办?
简单,祖清拿出两龟卦,合一后闭眼往地上一扔,那东西顿时成了两个,壳子上面还有左亿不认识的字符,来了。
祖清收好卦,起身和左亿出了小屋。
陈四叔想怎么做?
你要是陈四叔,在那天面对一个姑娘的求救,你会救她吗?
会,不是也会。
左亿停住脚,对方没有去处,又下着那么大的雨,要是不救,遇见坏人,也会出事的。
是啊,可这救了却不到好,祖清手里拿着那黑手帕,樊家人却不愿意面对这些。
卢飞建悠哉哉地领了祖清的任务,被左亿将对方玻璃瓶放在了樊家院子一角,很不起眼的地方。
白天忙了一整天的樊大婶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后,又给猪煮猪食,接着关上院门,回到房里的第一件事,是拿出床底下的三个娃娃,上面已经千疮百孔,而樊大婶正一脸恨意地拿着针使劲儿扎着。
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都给我死!
樊大婶越骂越兴奋,那张黑瘦的脸都红了,一直到她脸上出了薄汗,这才停下手,将那三个娃娃又扔到了床下。
等她躺下睡着后。
卢飞建伸长自己的水草手,把那骨头丝扔在了樊大婶的枕头边上。
月光透过窗户,正好有一点洒在那骨头丝上,只见那骨头丝一闪一闪的发光,接着滚在樊大婶的耳朵上,对方的耳朵忽然出现一条血痕,接着那骨头丝便钻了进去,融入她的肉中。
原本睡得很沉的樊大婶,忽然觉得耳朵一阵剧痛,她大叫一声坐起身,那痛又消失了。
什么虫这么厉害?
樊大婶皱起眉,开了灯拿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耳朵,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个口子,还流了一点血。
怎么会这样?我在哪儿划到的?
樊大婶皱起眉头,正不安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很困,手里的圆镜子落在床上,双眼一闭便倒下了。
灯随之而灭。
在那窗户外面,是卢飞建点上的香。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大雨忽然下起来,在外面疯玩的孩子们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叫着下雨了。
樊大婶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她正疑惑呢,就被人从旁推了一把,我说樊婶儿,你还不回去啊?今儿你家吃酒呢!
吃酒?吃什么酒?
旁边那妇人闻言一愣,樊大婶觉得她十分眼熟,却又忘记她到底是谁了。
你姑娘今天结婚,你还真不当回事啊?即便是嫁给了一个你看不上的男人,你也不能不回去啊。
结婚?我姑娘结婚?!
樊大婶大惊,急忙起身,发现自己在镇子上一小卖部外面坐着避雨,今天我姑娘结婚,这么大的雨?怎么这么大的雨?
她姑娘不是死了吗?怎么还结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回去吧!
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妇人又催促着。
樊大婶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就跑进雨幕之中,没多久便到了那条河处。
此时河水已经把石桥给淹没了。
那浑浊得黄极了的水,让樊大婶心惊胆战,她咽了咽口水,找不到路过河,又着急又担心。
可雨水已经把她淋湿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樊大婶转过身一看,是自己娘家侄女!
你咋来了?
这不是表姐结婚吗?姑,您咋也不打伞啊?
姑娘笑眯眯地撑着伞过来,樊大婶定定地看着她,你都这么大了啊?
姑,我都大学了,当然长大了,姑娘满脸担忧地看向河,这么大的洪水,咱们怎么过去啊?
是啊,樊大婶又回过神,想到家里那个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姑娘,真是烦死了!
我看这河水也不是那么急,姑娘忽然牵住樊大婶的手,咱们手牵着手,一步一步稳稳地过去,我看是可以的。
真的可以吗?
樊大婶也有些意动,她实在是太想回家看看,是不是姑娘回来了,而对方死的那件事,其实是自己的一场梦。
当然了,姑娘冲她一笑,我们两个加起来怎么也有两百多斤,那水又不是很急,能把咱们冲走了?
也是,那试试!
樊大婶点头,牵着自己的侄女,自己打头阵,走在前面,两个人的手紧紧拉着,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可即便是这样,那河水也非常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