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去另一个村子的路上,魏其琛没控制住张嘴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秦安本来舒舒服服的倚在车身副驾驶位晒着太阳睡觉,冷不丁被这一个喷嚏吓的周身一抖,他瞪大眼睛挺直背脊坐起身来反应了好半天,这才转头去盯着魏其琛问。
魏队,感冒了?
没。魏其琛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他说,不知道怎么了,刚刚鼻子突然痒的厉害。
秦安一听便挑眉笑着,哟,这是嫂子想你了吧。
是吗?
脑子里突然晃过贺言昭那黑发松软的头顶,魏其琛眉头跟着一挑,心情看起来瞬间好上不少。
秦安看着他这模样还不由打趣道,小情侣刚谈恋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魏队您算算您这多长时间没回去了,让嫂子一个人独守空房,深闺寂寞,实在是太不应该。
知道不应该,那你还不抓紧时间分析案情?
我分析了呀,这不是,这不是没分析出来吗?秦安辩解,不过魏队,您说这搁了快二十年的案子,咱们一个抓一个的,真能抓着那个叫歪脑壳的人吗?
我哪知道。魏其琛单手打着方向盘说,不过有线索总是好的。
唉。秦安感叹一句,他从座位底下抽出徐茂成留下的那份笔录口供来,这村子里看起来像是还有一条完整的黑色产业链,老徐负责买,中间人安和负责牵线,而卖家的身份成谜,买家卖家都不能直接接触,老徐自从在中间人手里买下徐林后,他们两家人就再也没接触过,这安和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搬家了没,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收起你那不祥的预感。
魏队,您别这么自信,难道您没听过一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话吗?
我只听说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魏其琛倒是不怕扑个空,徐茂成当时在审讯室里刚刚供出安和这个人的时候,他立马就安排了人去公安系统内核实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以及居住地址与对方供述是否一致,在确认所有信息均能比对得上之后,魏其琛就基本确认了徐茂成这厮没有撒谎。
虽说快二十年不曾联系,很多事物的变化也已经不受控制,但只要线索在,哪怕只是微弱到风一吹就能散的程度,他也觉得自己有走这一趟的必要。
所幸秦安的乌鸦嘴并没有起到什么太大的效果,魏其琛根据导航详细地址将车子远远停在村口外,路上遇到几个方言口音稍微严重的村民,大家咿咿呀呀连说带比划的沟通小半天才确认了村子里确实有一个叫安和的人。
这个家伙早些年在外头做大生意赚了些钱,但是现在年纪大不做了,平时就在家里念念经,拜拜佛,你们如果是来找他做买卖的就趁早回去吧。
我们不是来做生意的。秦安笑眯眯的同面前背着背篓的大妈解释道,我们是安和家远方亲戚,这次正好从这路过所以想着来看看,好多年没联系忘了他家的具体方向啦,所以才找个人问问的。
大妈蹙眉,似是不信,远房亲戚?
是啊。秦安顺着这茬接话说,安和早些年做生意认的我俩做干儿子呢,好多年不见他这次路过顺便看看,只是时间太长这地界变化太大啦,我们都不认得路了。
秦安这厮自来熟,又长了一张天生喜庆还讨人喜欢的脸,三两句话哄的人大妈服服帖帖,信了他的鬼话不说甚至还热情的在前方带起了路来。
魏其琛嘴里叼着烟,他单手插兜跟在这人背后走着,你是他干儿子我可不是。
秦安笑嘻嘻的回过头,嗨,干儿子又不是亲儿子,为了破案,魏队您就屈尊一回呗。
魏其琛也是不得不感叹一句祖国地大物博,要说他这车也没开多远,现在居然都到了因为口音太重所以自己一句话也听不明白的程度。
幸好身边还带了秦安这么个交流界的小天才,刚才和那大妈说了半天自己也就仅限于听明白了干爹干儿子这七八个字,回头吐槽还不用怕被人听了去,他理直气壮说的坦然。
三人一行顺着乡间小路往里走,大妈应该也是刚好要来这边,顺路而已,所以临到岔路口她便不愿意再往里走,只伸手顺着那田坎指着对面一栋三层小高楼说。
就是前边那栋房子,你们自己去吧,我还得回家做饭就不带你们了。
诶,谢谢姐姐。秦安确认对方手指的方向后,才热络的将带路人送走,姐姐路上小心慢走啊。
魏其琛见人离开后无语摇头,人不得比你妈妈还大两岁呢,姐姐你也真叫的出口。
秦安回头,魏队,要不说什么叫天生我材必有用呢,虽然抓着嫌疑人审问这事儿我不如您,但是没抓着嫌疑人之前的周边走访,这事儿您绝对比不过我。
话说的没错,魏其琛从业多年确实极少参与过走访,他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认知,于是便也就不去和秦安辩驳,毕竟要对着个比自己妈妈还大的人叫姐姐,这话他是真说不出口。
安和家那栋三层小高楼,远远看着没多少路程,但是两个腿脚利索的大男人也是走了将近十分钟才走到跟前,只是刚刚抬腿迈进小院儿大门,秦安就闻到了一股沉重的寺庙烟火气。
挖槽。像是鼻腔对这样的气味天生敏感似的,秦安伸手将门一推就立即被熏的连着后退了好几步,他差点儿没踩着魏其琛的脚,这时候伸手捂着鼻子,一连还骂了好几句,这特么是什么味道,这是在做法还是在熏腊肉呢?
魏其琛紧跟着一步上前,他比秦安还慢一步闻到这烟火气,这味道的确是有几分过于浓厚了,冲击的人鼻腔连带着脑袋都开始有些发疼,大概是外头的推门咋呼声惊动到了屋子里的人,于是魏其琛还没来得及让秦安小声些,就见那小楼里有人推门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红色上衣手里还端着一盆水的女人,她一看见魏其琛和秦安就立即变了脸色,跟着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谁允许你们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