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的那些话可能还真的没说错,乌丸莲耶的确没有其他的目的,他就是单纯的比较奇怪。
不,是非常奇怪。
一个月后,黑泽阵看着据说是他的领养人给他拟定的学习清单,在心里默默地推翻了自己先前对乌丸莲耶的定义。
像那些一般的训练计划其实都还好,他在组织的这一个月已经经历了很多新来的成员都要经历这些训练,黑泽阵的基础摆在那里,做起来倒也没觉得多困难。唯一的不同就是比之前要更繁重,但对他来说也只是刚刚好的程度。
奇怪的是最后一条。
什么保持有威慑力的眼神,还有什么训练自己的气场到可以不说话就吓退别人的程度等等。
黑泽阵初来乍到,对自己名义上的领养人毫无敬重之心,他公式化地记下前几条训练要求,然后手掌用力把纸张捏成球,随手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纸球在垃圾桶边缘晃晃悠悠地转了一圈,最后稳稳地落进桶底。
脑子有病。
他没把纸上最后一条的内容当回事,转身就又回了训练场,纸上说的前几条还算是有点挑战性。
黑泽阵离开后没多久,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慢悠悠地出现在走廊上。帽子把他的脸遮得很严实,从帽子里面漏出来的几缕头发是很少见的白色。
少年看了垃圾桶一眼,忽然低声自言自语道,扔了啊,不过问题也不大
反正黑泽阵在这方面似乎天赋异禀,天生一张混黑的脸,威慑力这种东西就算不用训练也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和自己可不一样。
把该学的课程学得差不多了,乌丸莲耶向他念叨得最多的就是他的长相,话里话外都是惋惜。搞得黑泽青本来对自己长相挺无所谓的,现在照个镜子都要琢磨半天。
长了一张看着就是菜鸡的脸也不是他的错啊。
不过尽管黑泽青自己也对乌丸莲耶的长相标准很无语,但这位新来的随随便便把纸扔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看来是时候让对方知道,他不仅怪,而且还很难搞。一个星期后,黑泽阵接到新的任务清单,在看见上面那几个明晃晃的数字的时候感受到了来自自己领养人的巨大恶意。
上周的训练刚刚好到自己的身体极限,到了后期他才慢慢开始适应,但紧接着的任务直接放弃了循序渐进,给他来了一个加量加倍套餐。
和他一起训练的还有几个人,上面的内容都很合理,唯独他的像是打印的时候不小心多按了一个零。
黑泽阵冷着脸一言不发,再次默默地把上面的内容记住,无视最后一条(这次上面还多加了一个感叹号),把纸卷成球扔进垃圾桶去问他们是不是打印错误?他可拉不下那个脸。
走进训练场,黑泽阵正准备开始完成那个魔鬼任务,乌丸莲耶恰在这时候走进来。
他是跟另外一位高层过来的,似乎只是想过来随便看看。乌丸莲耶的视线转了一圈,看见黑泽阵的时候还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平常的时候,乌丸莲耶看起来总是慈眉善目,至少表面上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黑泽阵看着那张和善的脸庞,面无表情地想到任务清单上的魔鬼数字。
啧。
第124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黑泽青作为正被乌丸莲耶秘密培养的继承对象,每天的日子都千篇一律得特别无聊。
能见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十个人里面九个都是贝尔摩德的伪装, 以至于黑泽青无聊得开始给贝尔摩德的易容术挑毛病, 权当做是玩真人版的找茬游戏。
贝尔摩德那段时间易容术突飞猛进,黑泽青总觉得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他的功劳。
但时间久了,连找茬游戏也失去了乐趣, 于是新进来的黑泽阵很自然地成了黑泽青的新乐趣, 顺其自然的, 他一手接管了对方所有的日常生活。
虽然出于机密性的原因, 黑泽青一次也没和这个他当时心血来潮要求领养来的少年面对面接触过。但这一点也不妨碍黑泽阵对自己这位领养人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要求古怪的训练任务。
例行的训练结束,黑泽阵双手摁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 身上的汗和训练器.械上的脏污混在一起, 站直的时候他抬起手臂随便抹了一把, 然后一直走到休息室才解开手上一部分的负重环。重物落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休息室还有不少人在,看见他进来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喧闹的人群不自然地停滞了一瞬,不过没过多久, 房间里再次响起细碎的窃窃私语。
黑泽阵向来独来独往, 没人和他打招呼, 他也不在意任何人, 随便找了一个空的地方开始解自己脚上的负重。
房间里其他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他这里, 但却很少有人真的往他这边走。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对这些感情复杂的视线照单全收, 期间连头都没抬一下。
组织每年都会进来一批和黑泽阵差不多年纪的新成员, 来源也差不多都是孤儿院和贫民窟。这批人进来之后会由几名中层成员统一管理,但因为人数太多,大部分时候还是放任自由式的管理, 只在有人刻意惹事的情况下才会出面。
但唯有黑泽阵在这里是最不一样的。
能被挑选过来做家族成员的,就算是孩子也大多早熟,从那几个负责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端倪每周的任务清单只有黑泽阵一个人和别人都不一样,房间也是最为特殊的单人间。甚至连组织boss这种平时根本不可能见到面的人物,偶尔也会因为黑泽阵出现在训练场。
相对于其他人,他实在是太过特殊。
哪怕黑泽青本人从未真正在对方的面前出现过,黑泽阵周围也处处都是他所带来的影响。
黑泽阵对这些影响的真正原因心知肚明。
一瓶水忽然递到他面前。他抬起头,依稀记得站在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在新成员之中颇有名望,至于名字没什么意义,他没去记过。
刚巧我们去拿了水,给你带了一瓶。
黑泽阵只是抬眼瞥了一眼就又低下头,言简意赅地拒绝,不用。
但对面被拒绝也没显出尴尬,笑了笑就自作主张地把水放在他的旁边,倒是他旁边的人有些不满地看了黑泽阵一眼。
像这种带着不满质疑的视线黑泽阵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了,连被针扎了一下都谈不上,他默不作声,完全把对面当空气。
没什么比被人无视更让人气闷,何况来这里都不是善茬,那人上前一步刚要去抓黑泽阵的衣领,想说的话却半道卡在喉咙里,你不就
黑泽阵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环顾一圈后忽然嗤笑了一声。
其实人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无缘无故的好和坏都少见,这些人对他的态度虽然各有不同,但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个原因。
再汇总一下,就只是因为他的领养人。
整个新人训练场的人都知道乌丸莲耶经常会为了黑泽阵过来看看,但他本人却从来没有什么实感。哪怕是对方拍着他肩膀说了几句话,给他带来的心情波动甚至还不如每周固定训练单上的几行字来得大。
说来奇怪,当乌丸莲耶站在他面前,他的领养人就像是被套上了一个不自然的虚假面具。只有当他隐于幕后,他才能从那些奇怪的要求里察觉到一些恶劣的真实。
有时候黑泽阵觉得,他真正的领养人漫不经心地待在幕后,像是侍弄花草一样随意拨弄提线木偶的细线,轻轻一碰就能操控无数人的命运。而他自己也不过是那些木偶里的其中一个,只是恰好最近自己成了对方的新玩具,尚且没玩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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