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分钟,小厮进来给苏远之送茶,像是怕打扰他们,送完连忙就走。
苏远之端起茶杯真要喝,钱管家出声唤人:你等等。
小厮停住脚步没敢动,钱管家招手道:你替我也倒杯茶来。
小厮却不转身,立在那儿不懂,钱管家不悦道:怎么回事?我这是叫不动你?
苏远之送到唇边的茶杯放了下来,苏远之看了看那人,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杯。
钱管家已经站起身,端着茶杯看样子是要上前人理论。
小圆子,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是勤快的很么?今儿当着表少爷的面,怎么还给我端起架子来了?
那小圆子见钱管家过来,抬脚就想跑,这会儿就听许久不开口的苏远之突然叫了一声:元桐?
小圆子脚下一顿的功夫,再想跑就被钱管家扯住了胳膊,钱管家回头对苏远之道:表少爷,这不是元桐,元桐是少爷跟前的,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孙儿,小圆
钱管家话没说完,伸头一看那张脸,哪里是他孙儿那张圆滚滚、肉乎乎的模样,分明就是杨不惑身边忠心耿耿的元桐。
钱管家一脸诧异,看着元桐问他:元桐?怎么是你?你你怎么穿着我孙儿的衣服?小圆子呢?
元桐怨愤地瞪了钱管家一眼,伸手把人推倒在地,拔腿就跑,可他早已失了先机,现在跑根本来不及,苏远之从背后狠狠给了他一脚,元桐被踹趴在地上,脑门磕上门槛,生生磕出血来。
元桐趴在地上,回头朝苏远之看过来,血从他的头流下,流进眼睛里,又从眼角流出,而元桐看着苏远之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他朝苏远之咬牙切齿道:苏远之,你不得好死!
苏远之没理他,伸手将地上的钱管家扶了起来。
您没事吧?
钱管家哎吆叫了两声,扶着腰说了一声:没事。
又看向元桐道:元桐,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呢?怎可对表少爷如此放肆?!
我呸!元桐朝苏远之吐了口口水,他算个什么东西?让我管他叫少爷,下辈子都不可能!
钱管家又惊又怒,指着元桐道:你你这样成何体统啊!
难为他一个老秀才,骂人也不会,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成何体统来。
*
方藜刚给杨不惑把完脉,外面进来个丫鬟,说是杨开水请方大夫去一趟。
杨不惑看那丫鬟神色不对,进了门瞧了他一眼,眼神就开始闪躲,之后就再也不敢看他了,杨不惑蹙眉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低着头不敢吱声。
杨不惑看着温润如玉,毕竟是十八岁就接管杨家这么大的产业,发起火来也是雷霆之怒。
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丫鬟哆哆嗦嗦对杨不惑道:少、少爷息怒,是、是少爷身边的元桐,听说他他在端给表少爷的茶水里下剧毒,被表少爷发现了。
什么?方藜惊的一下子从床边站起身,白着脸问丫鬟,找我过去是不是表少爷出事了?他中毒了?
床上的杨不惑也眼前一抹黑,差点儿没昏过去,手撑着床面,才总算没倒下,一张小脸也跟着煞白。
没有没有,丫鬟忙摆手道,那茶表少爷还没来得及喝,元桐就被发现了,老爷请您过去,是因为账房的钱管家,他孙儿小圆子被元桐迷昏了,到现在还没醒,让您过去给瞧瞧,否则钱管家怕是要被急出病来。
方藜拿起一旁的药箱:我现在就随你去。
走出半步想起元桐毕竟是杨不惑的人,回头一看杨不惑脸色发青,方藜道:不惑,那你这边
杨不惑抬头朝方藜笑得一脸苍白:方叔您先去,我随后就到。
丫鬟一惊,连忙道:可是少爷,老爷说您身体不好,让您千万别过去,等事情有了结果自然告诉您。
杨不惑脸色不好,情绪明显已经平息下来,淡淡道:元桐是我院里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去。
方藜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倒出几粒发着药香的黑褐色药丸,想了想,又把药丸装回去,整瓶塞进杨不惑手里道:这是清心丸,你感觉呼吸不顺的时候吃一粒,对你有好处。
杨不惑微顿,朝方藜感激道:多谢方叔。
不用谢。
方藜给了药,就跟着来请他的丫鬟后面急匆匆地走了,屋里就剩下杨不惑一个人,杨不惑没立即叫人,整个人往床头一靠,这几日养出的活气,这么一下子像是被抽尽了似的。
杨不惑万万没想到,元桐居然会对苏远之下手,他以为他以为逼急了,元桐可能会对他
此时的杨不惑又懊悔又庆幸:幸好,幸好远之没事,否则我真就成罪人了。
杨不惑喃喃,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就这么沉默片刻后,杨不惑扬声朝门外喊道:来人。
*
要不是杀人犯法,杨开水此时恨不得一刀杀了元桐,他曾经有多么感激元桐,此刻就有多么怨恨元桐,要不是看着苏远之还好端端坐在那儿,他怕是真已经杀人。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是去这个外孙。
是,他是对苏远之有隔阂,但那是因为苏远之有一个让他痛恨的父亲,可同样的,苏远之是他女儿唯一的骨肉,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杨婳存在过的证据,如今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要杀他女儿唯一的骨血,他唯一的外孙,叫杨开水怎能不气?
杨开水深吸一口气,习惯性的想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压压火,想起苏远之就是差点被一杯茶给毒死,杨开水最后没忍住,伸手将茶杯摔在了元桐身边。
茶杯在元桐面前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双手被困地跪在那儿,眼睛却是眨也没眨一下。
杨开水食指指着元桐,手腕不停地抖着,牙缝里挤出声质问元桐道:你你还不肯说是吗?你到底为什么给我孙子下毒?还有、还有小圆子,你把人怎么了?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元桐冷笑一声道:我没把小圆子怎么样,就是给他吃了点药,至于苏远之,老爷,我为什么要杀他,您心里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杨开水刚要质问元桐这话什么意思,里屋有钱管家的儿子跑出来对杨开水道:老爷,我、我儿子醒了,他终于醒了!
正好方藜这会儿也到了,杨开水便道:行了还是得让大夫看看才安心,方大夫,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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