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贤想着,不管怎么样,先见了苏耀强再说,他这么长时间也不是白混的,如今的他多少还有点资本来跟苏耀强谈判,之前从美国人手里买的拖拉机,两台被他送去东北种大豆,还有两台被他秘密进行改装,现在坦克的初形已经改装完成,温贤本来打算把它们送给苏远之当生日礼物的,苏远之的生日就快到了,没想到如今却要用来抱住自己的小命。
不管怎么样,就算不能全身而退,这条命能拖就拖,只要拖到苏远之回来就好了。
然而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温贤没想到,杨画对他是真的起了杀心的,他们刚上车,车子才发动,杨画居然会动手抢他手里的手枪,枪是拉了保险的,温贤不敢用枪口对着她,也不敢太用力挣扎怕伤到她,最终当真被杨画抢了过去。
杨姨!温贤吃惊地看着杨画,杨画举着枪,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杨姨,为、为什么?
开车的男子停下了车,同样吃惊地转头望着他们,并伸手去窗外,和同伴比划了个手势,让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杨画满眼泪横看着温贤:别动!否则我开枪了,我真的会开枪!
温贤蹙眉道:杨姨,我不明白。
我也不想杀你,温贤,我知道我们家欠了你很多很多,光是你救了不惑,我们杨家这辈子都欠了你的情,可是欠归欠,远之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这辈子已经很对不起他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一直这样错下去。
温贤脸色一僵:杨姨,我跟远之并非你想到那样,我们
你们都是男人!杨画低吼着打断温贤,你们是男人,那就是错的!温贤,你如果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我巴不得把远之托付给你,可你是男人,男人跟男人,无论再多理由,在一起那也是错的!
我们没错!温贤呵斥道,面对杨画抵在额头的枪口,温贤的态度依然坚定,爱一个人,能有什么错?我们彼此依靠,彼此守护,彼此珍惜,这世上没有人爱我们,父母、兄弟一个个巴不得我们去死!余生还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又如何?您是远之的母亲,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苏远之,难道比起看着他一个无依无靠、孤独终老,您更介意陪在他身边的人是个男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您真的就太自私了!
杨画被刺中软肋,摇头不愿面对:不是,不是的,远之会好的,他会越来越好的,没有了你,他会更好的!
温贤坚定道:没有我,他连活下去都做不到!
你胡说!!杨画道,温贤,我也不想杀你,只要你说,你说你会离开远之,再也不会来打扰远之的生活,我可以放了你,我会去求苏耀强,让他放了你,只要你离开远之,离开他!
温贤双拳紧握,双唇紧抿,就是不肯开口。
杨画被刺激,大叫一声按下手枪,子弹从温贤耳边飞了过去,车玻璃被打碎,温贤眼睛都没眨一下,指甲刺进手心,流出血来,冷汗从鬓角不断低落,可温贤就是不肯开口说离开。
杨画颤抖着继续道:刚才那一枪是还不惑的命,接下来我不会再打偏,温贤,只要、只要你说,你会离开远之,我就
我不会。
没等杨画说完,温贤便直接给出了否决。
你你!杨画咬牙,再次扣下保险:温贤,你放心,杀了你,我会给你陪葬的,这是我们杨家欠你的!
不行!温贤蹙眉对杨画道,我不需要你陪葬,你得活着。
杨画和开车的男人都瞪大眼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
温贤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对杨画道:如果连你也死了,这世上就真的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你是他母亲,你得陪着他,如果你真觉得自己欠了我,那就好好陪着他,能陪多久陪多久。
杨画眼皮颤了颤:你
温贤不再言语,只轻轻闭上了眼,等着杨画杀他。
杨画咬唇,手一直在抖,她本就不是杀人的人,从小到大,她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更何况是杀人?可远之是她的儿子,远之受了那么多的苦,她已经对不起儿子,如果真要有人来当这个恶人,那么为了远之,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自己这条命!
只要你说,你愿意离开远之你不会,你不会说的,我知道,杨画也曾因为爱一个人而放弃过一切,她其实是明白这种感受的,可你是男人,你是男人
可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温贤是男人,光这点就不行的。
温贤,对不起,我这辈子肯定是要下地狱的,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你如果要恨,你恨我,你恨我吧。
我不会恨你,更不会恨苏远之,我活着或是死了,都只会爱他。温贤闭着眼,恐惧过后,如今倒是突然平静了下来,人果然是会在逆境中安慰自己,说起来能多活这一年半载,已经是他赚到了,他原本早就是个死了人。
赚了,能遇到苏远之,温贤,这波不亏,你赚大了!
温贤轻笑一声,杨画正打算开枪,却见温贤突然笑了,并非苦笑也并非嗤笑,仿佛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不得了的事情,杨画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能笑出来?
而就在杨画愣神的片刻,马蹄声由远至近,有人不,有不少人朝这边过来了,替他们开车的男子当即道:暂时别开枪!有人过来了,枪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杨画僵直地坐在那儿,没开枪。
马蹄声朝他们过来,竟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温贤闭着眼,对于来人是谁,他并不在乎,毕竟他都快死了。
只是没想到那人居然会上前敲他们车门,男子示意杨画把枪放低,这才降了车窗问道:有什么事吗?
车外的男子穿着一身皮衣,胡子遮住了半张脸,一双凤眼生的十分漂亮,本该是粗犷的样子,生生因为这双眼睛变得矜贵起来。
这位爷有什么事吗?
穿皮衣的男子头都未底半分,垂眸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竟让他一个当兵的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知道这人必然不是俗人,稳了稳心神压低声音道:这位爷,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
皮衣男子并没有听他说完,竟抬脚踢了一下后座的车门,低沉而又清冽的声音说道:苏有信。
男子一怔,第一反应是这人竟然认识苏少?他到底是谁?
他没听出来,温贤和杨画却听得清楚,杨画惊的一颤,温贤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张口大喊:苏远之!
只见车外的皮衣男子怔了不过三秒,一双凤眼圆睁,快速俯身,伸手将后座的车门拉开。
车门一打开,迎面朝他扑上来一道身影,苏远之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本能的张开双手接住那人,温贤就这么一蹬脚扑进了苏远之怀中,双臂紧紧抱住苏远之的脖子,温贤是牟足了劲扑上去的,冲击力太大,苏远之连着退了好几步才稳住。
记得刚见面那会儿,苏远之身高与他差不多,甚至可以说略矮,可如今大半年的功夫,苏远之已然超过了他,在因为姿势的关系,温贤如今竟是要踮着脚才行。
苏远之紧紧搂住他的腰,半张脸埋在温贤的肩上,深深吸了口气,鼻息间全都是温贤的气息,他才终于肯定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苏远之温贤太激动了,激动地都要哭了,开口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我好想你。
苏远之听他声音不对,舍不得却还是松开了手,去看温贤的脸,清冽的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柔情问道:怎么了?哭什么?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