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若就坐在床|上看着他,安静地等。
师兄今天难得穿着一身红衣裳,新鲜,好看。
可能是心里的秘密拖得太久没说,连若现在居然已经不把这件事当回事了,箭在弦上,却还在胡思乱想,本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准备破罐子破摔。
反正
连若有点阴暗地想,如果我说不洞房,师兄也会同意吧,那其实说不定就能一直这样下去一辈子呢?
哎,傻师兄,被人卖了还倒给人数钱。
要是没有我看着你,可怎么办呢?
连若有点酸酸地想,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办法放手,只能默默看着你,那我可真是惨了。
还好,任清欢很快赶走了人,锁好了门,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乱想,就眼神躲散着来到他面前,顺便还端了桌上的两杯酒。
这酒还是宋笃行准备的,由景丹送给他们,也是任清欢收到的最贵的新婚礼物
一壶玉尘雪。
师妹,他拘谨地并排坐在连若身边,笨拙地说,喝酒。
连若笑看他垂眼看酒的样子,越看越觉得他好看,主动环住他的手臂,与他喝了交杯酒。
好喝吗?他问。
任清欢把杯子放在床|头,悄悄牵住他的手,低头看着他的手说:没尝出来什么味道,好像有点淡。
冰冰凉凉,清冽回甘。
这么贵的酒,却不醉人,在他看来,就成了坑人。
连若被他逗笑,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子:你呀,真不会说话,不管有没有味道,这也是我们的交杯酒,应该说好喝的!
任清欢无助地看着她,小声说:好喝的,是好酒,我好像有点醉了。
师妹一说话,他就觉得头有点晕,全身发热,看着这样的师妹,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来,手也将师妹的手攥紧了,有些难受地转动身体,面向师妹。
连若也沉醉在他的注视中,不由得依偎进他怀中,抬头轻轻献上一稳。
任清欢仿佛听到了烟花的声音。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师妹的唇柔软温暖,还有一种甜美的奶香味。
他紧紧抱住了连若。
床|边的红帐被放下后,满目的红色在黑暗中透出一点烛光,影影绰绰,温馨又暧昧,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只剩下了帐子里的两个人。
连若忽然产生了一个奇妙的想法。
师兄,他说,你闭上眼睛,我害羞。
任清欢于是酥了骨头,闭上眼还任由他用腰带把自己的眼睛蒙住。
(注意,此时两人只是在传功。)
师兄,连若说,你不要乱动,让我来。
任清欢的额头渗出汗水(传功累的),连若心疼地用手帕给他擦干。
后半夜时,连若忽然有些异常。
任清欢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师妹坚持不让自己解开眼睛上蒙着的布,他就只能更加努力为师妹传功,帮师妹缓和伤势。
他想把他的全部,都献给师妹。
心念一动,他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力量,从他的识海中缓缓过渡到了师妹的妖丹上,像是标记一样。
但凡人是没有识海的,也许是一种错觉吧。
一直到黎明时,连若才疲惫地睡去,可能因为体力过于透支,还变成了小猫咪。
任清欢躺在小猫咪身边,很听话,从没别的多余动作,只敢轻轻抚摸小猫咪背上的毛毛。
小猫的呼吸均匀,肚皮轻微上下起伏,偶尔发出一两声咕噜,非常可爱。
任清欢则没有睡着,越来越精神。
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拥有了全世界一样,身心通泰,对未来充满希望,但也不改心细,重点关注的对象仍然是身边的小猫咪,忽然就想到,昨天传功传了太多,师妹会不会有伤到啊?
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摘掉了眼前的布,偷偷掀开被子。
我就看一眼!
他想,要是伤到就需要上药的。
等师妹醒过来,我就跟她告罪,师妹会原谅我的。
结果猝不及防地,他发现小猫尾巴底下仍然藏着两颗可爱的毛绒铃铛。
任清欢:?
他甚至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公猫
这一瞬间,他觉得头好晕。
任清欢头重脚轻地披上衣服,走到桌子前,就着酒壶喝完了里面所有的玉尘雪,心也跟着凉透了。
假
许久,他才双手支着桌子,说出一个字。
床|上的小猫咪感觉到身边人走了,被窝不再温暖,也醒过来,探出头,困得蒙着水雾的大眼睛眨了眨,歪头卖萌:喵?
师妹,他说,你是假。
猫咪僵住,彻底清醒。
什么意思?
连若的心也凉透
他发现我是男人了?明明昨晚还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婚,他继续低头道,也是假。
连若只能看见他低着头,散乱的几缕长发垂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桃花眼,看不清表情。
这双眼睛曾经撩动过多少少女的春心,却永远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一个人,也让多少人黯然神伤。
那么,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连若撑着疲惫的身子蹲坐在了床|上,等着他最后的宣判。
任清欢低着头,握着拳,拳头放在桌子上,却继续道:一年半,是假。
连若:?
试剑,是假,他说,百闻山庄,也是假。
连若:喵喵喵???
师兄晕了头?
不会是被我吓傻了吧!
任清欢起身,雪白的亵衣衣带松散,火红的长袍随意披在肩上,脚上蹬着新郎官儿的黑色长筒靴,极高的身材和宽阔的肩膀撑着这身衣服,明明异常落魄,却莫名其妙得潇洒。
他走到床|前,拿起床|边挂着的配剑。
啊?
小猫半张着嘴巴,抬头看他,呆呆傻傻。
师兄不至于要杀了我吧
任清欢自嘲地低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