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真希:走, 去找五条老师,刚刚见到十枝的时候他身上的伤不重, 说明他可以应对那个长得和你有点像的家伙。
禅院真希觉得七海前辈也会被十枝空踹下来, 所以她便想着先在下面稍作等候。
结果她和伏黑惠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七海建人, 反而是一个低头的功夫, 另一名特级咒灵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是禅院直毘人提醒他们的, 那个存在于五条悟叙述中的火山头忽然就站在了前方, 仰着个脖子看上方的玻璃通路。
陀艮, 你也走了啊。独眼咒灵的语气听不出什么, 至少作为人类的咒术师听不出。
像是在伤感,可偏偏他语调平稳,没有起伏。
他们只能看到强出好几个等级的特级咒灵一点点转过头,带给人类莫大压力的同时,独眼咒灵表情阴沉。
逃。
在街上的三人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逃掉。
新出现的特级咒灵也没能攻击到他们。
周围的街区环境刹那间断了电,漆黑的夜幕沉沉地笼罩下来,与之一起降临的是神经狂躁的警报声。
逃、快逃、快离开这里!
大脑不断给予他们新的指令,催促着身体的主人赶紧做出行动。
可是无论是人类咒术师还是想向他们发动攻击的特级咒灵都动不了,处在适应压迫的过程中。
咒灵恢复得比人类快。
战栗的触感从背脊划过,漏瑚重获自由的那一刻便想把眼前三个讨厌的家伙都烧了,烧完之后再上去给陀艮去草!
漏瑚已经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快节奏的变化了,他的想法被频频打断,现在更是感受到了宿傩手指的气息。
比起烧了这三个可能导致陀艮死亡的罪魁祸首,显然是别处宿傩手指的优先级更高。
无论他替不替做些什么,他们依然能够在千年后的荒野之上相遇。
先后立断,漏瑚头也不回地抛下原地三名咒术师撒腿就跑。
只是三名人类咒术师,还带着伤,在这里成不了什么气候。
被抛下的三名人类还混混僵僵,直到机械丸出声将他们惊醒。
机械丸:怎么了吗?发生了什么吗?你们忽然就没有声音了!
对了,不是电力操控的这个通讯器没有受到影响伏黑惠低下头,看到全靠咒力持续的通讯器还亮着灯。
我们伏黑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抬起头,发现就片刻的功夫,场景又产生了新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满溢出来了。
伏黑惠所处的位置离得稍远,只能看到黑乎乎略显黏稠的液体从参差不齐的玻璃碎渣上淌过,再向下坠落。
没理由的,他大脑再一次向他发出了警告。
远离这里。
七海建人很不安。
他觉得事情在朝最糟糕的一面发展。
十枝空!你还能动吗?成年咒术师问道。
七海建人三番五次在黑色布条上寻找7:3的分界点,但都没有用,根本打不出暴击,他的刀挥上去就像碰到了虚无,很快就被弹开了。
被呼喊的十枝空从低垂着脑袋的姿势抬起头,他眼神稍显迷离,三秒后逐渐聚焦。
他看清了去路已经被堵上。
能。简洁地作出回答,撑起自己的十枝向后退去,一面在袖口的深处摸着什么。
七海建人。十枝空说,它的目标是我。
我知道,但我不可能扔着你一名学生一个人在这里。七海建人回答。
虽然术师级别相同,但七海建人仍把十枝空认作是后辈。
十枝空垂下眼帘,他退到了倒地不动的禅院甚尔身边,视线微微后移,发现这男人的身躯有些七零八落的,多半是被对面的人型啃的。
体术如此出色对手落得如此下场银发少年一咬牙,把藏在身上的咒灵拿了出来。
裹在十枝空咒力中的咒灵小小的一团,待撤去了咒力的包围,咒灵才嘭的一下恢复本来的大小。
这是能储藏物品的咒灵,十枝养了很久了,学校里没人知道。
这只咒灵恢复原样后还是缩成一团,被十枝掐住下巴捏开嘴巴,才吐出一个贴满了符文的盒子。
木盒子是个开头,后面还有白色的喇叭要往外掉,十枝给塞回去了。
七海建人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趁着那人型没动静的间隙回头询问:储物的咒灵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十枝空回答:是个咒灵都会想要的东西,拿来测试一个想法。
他好像知道这个冲他而来的生物是哪一方的了。
之后七海建人眼睁睁地看着银发少年扒掉木盒上的符咒,把整个咒术界都非常重视的某个诅咒之王的手指拿了出来。
这手指暴露的那一刻,对面的人型没有给什么特殊反应。
七海建人也来不及阻止,这根手指被十枝空一箭射向了漆黑人型。
金箭破空而出,那人型一躲不躲,伸出一长条黑色布匹把快要射中自身的箭一捞。
接着犹如石子投入大海一般,它卷着箭与手指一起没入了身体中。
一秒、两秒、三秒。
人型没有与宿傩的手指产生任何化学反应。
七海建人送了一口气,随即他头疼于消失掉的一根宿傩手指。
先不论为什么十枝空会持有,这个人型要是不把手指吐出来的话,岂不是虎杖悠仁永远都凑不齐手指了?
十枝空,你为什么要!七海建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半侧着身子的咒术师顿在那,整个人被忽然升起的深色阴影笼罩。
他僵硬地转过头,细长的人型膨胀成了一团,就像有鼓风机把气体灌入其中,被撑大的黑布没有极限。
它好像要把这处空间中所有的生物都纳入其中。
十枝空阂上稍显酸涩的金眸。
宿傩的手指没有被吸收,他的咒力也一样。
所以为什么呢?这个不属于这里的生物要千里迢迢地来找他。
七海建人本来是有机会走的。
人类都是麻烦的生物。
十枝空再度睁开眼睛时,头顶的黑色摇摇欲坠,他从绷紧的布匹线条下看到了流动的液体。
下一刻,浑浊的液体兜头而下。
就像之前与陀艮战斗时那般,水浪汹涌地冲刷着地面,只不过现场清澈的水流换成了浑浊的黑泥。
十枝空陷了进去。
脚触碰到液体的瞬间他便产生了坠落之感。
最先被黑泥吞噬的是平趴在地面上不知生死的禅院甚尔,接着是七海建人,他接触到黑泥的刹那间就晕眩过去。
最后才是十枝空。
浑浊不堪的黑色液体爬过它所不钟意的目标,对准室内仅剩的活物一涌而上。
先是小腿再是膝盖,没过腰线后十枝彻底动不了了,他身上的狩衣此时也成了累赘,让他更沉甸甸地淹在了黑泥中。
可是这些只是外物的侵扰。
银发少年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他想要用手捂住脑袋,但迅速上爬的黑泥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反而连他的呼吸都要夺去了。
他被全世界的恶意所拥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