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生很是认真地分析道:我看不太像,若是野鸟绝不会这般亲人,估计是有人养的,你瞧它多么机灵可爱呀。
那黑雀尖喙一张,歪着脑袋朝他发出了极不友好的一声呲喳。
宁淮生便将伸向黑雀的手原路收了回去:好,好像还真是野的,哈哈哈
顾览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肩前一搭,小黑雀欢欢喜喜地跳了上去,而后顾览将它搁在了亭外海棠的枝头上,只不过转回身坐下的时间里,这只黑雀就又窝在了他肩头上。
宁淮生的目光相当羡慕。
咳,别管他了,我们继续,顾览摆手道,宁师兄对于昨日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不相信是师父做的,宁淮生脸上放松的神色一扫而空,沉重又悲痛地对顾览道,一定是娑婆堂的杀手所为,那日在本门出现的鸩羽馆主也看到了,不仅如此,我和吕师叔刚刚发现师父最珍重的剑谱不翼而飞,魔教向来对中原武学秘籍垂涎不已,而且这等恶毒的杀人方式,很像娑婆堂的手笔。
顾览不作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十分平静地看着他:你认为是娑婆堂的人杀掉了袁东鹏,并且将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塞到朱晴的床下,然后在当晚烧掉她的屋子?他们有这么做的必要吗,这样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宁淮生迷惘地摇头:不知道,但是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顾览清楚得很,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找到了尸体,门窗由内紧锁,那么第一个应当被怀疑的人就是屋子里同时出现的那个,但他是不会上这个套的,倾身向前反问道:宁师兄是否注意到了,长风门所在的这条长街,几乎已经空无一人?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呢。
宁淮生愣了下,继续道:或许一起商量着搬到别处了吧,最近这片地方生意不好做,多久都不来一个客人的。对了,我听师妹说馆主曾与娑婆堂的君座玄鸩交过手,不知那人实力如何,江湖上传闻多是夸大其实,将邪魔外道描述得神乎其神,倒叫咱们这些正派自己慌了神。
顾览看着他的眼睛,缓慢而优雅地一笑:宁师兄的意思是在下的武功很弱了,交过手还能逃出来,可见那玄鸩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不不不,馆主多想了,我只是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宁淮生看上去是个老实人,被顾览用话一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得面色通红。
黑雀在肩头不安地跳了跳,顾览坐直身,朝他摆摆手,笑道:不必这么紧张,在下只是开个玩笑。
宁淮生挠头道:是我唐突了。
什么剑谱。顾览突然问。
宁淮生猛一抬头:啊?哦哦,是《长风剑诀》,本门的独传秘籍,只有下一任门主才有资格继承。
顾览的目光在他轻飘飘的左袖上扫过:宁师兄是用剑的么?
宁淮生点头表示没错,顾览又疑惑道:恕在下多一句嘴,为何长风门中,只有朱晴姑娘不习剑呢?
宁淮生道:这个我也不知究竟为何,但在我们一开始学武的时候,师父就不准师妹学剑,只要我和袁师弟修习本门的剑法,有一次师妹背着他和我们偷学,师父知道之后非常生气,重重责罚了我们几个。
可曾问过吕素师叔?
问过,但她什么也不肯说。
顾览略微沉思后道:能有陪伴着一起长大的师兄妹,这种经历真令人羡慕,你们三个的感情一定非常深厚吧。我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实在难以体会这样的温情。
宁淮生神色温柔,望着亭外一轮清月,无限向往似的: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到我们还小的时候,那时我和袁师弟常在一起练剑玩耍,师妹总是嚷着我们不陪她,她一哭,我们两个就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有一次,我们三个到山里去捉獐子,还真打着了一只,袁师弟要就地烤了吃,师妹哭着不让,最后还是听她的,把那小獐子给放了。
顾览也随着他的描述,轻轻露出笑意:袁师兄从小就很聪明吗。
对,他一直是那种非常有天赋的人,宁淮生垂眸道,往往师父刚教授完一式剑法,他不需要用多就就能想通,且练得纯熟,我就不行,翻来覆去地练还不得要领,总要花几倍的时间才能赶上。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袁师弟将来做了门主,定能将长风发扬光大。
顾览微微一笑:如若袁东鹏真的是娑婆堂所杀,你愿为了他去找玄鸩报仇吗?
我当然愿意,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为他报仇。宁淮生不假思索道。
那么长风门又由谁来打理呢?
宁淮生双眉紧皱:我相信师妹和吕师叔可以。
顾览单手支颐,眼神透出疲态,似有些困乏:那日在下到来之前朱门主曾经醒过一次,他一定对你们说了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可否方便告知。
宁淮生道:没什么不方便的,那天毫无征兆的,师父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好像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似的,把我们全部叫到床前,可惜师妹不在,他遗憾极了。师父将本门暂时的主掌权交由袁师弟,却把装着《长风剑诀》的盒子给了我,并且嘱托我一定要等他好了之后再打开。
顾览双眸微眯:但你还是打开了,对么。
宁淮生面色微显愧疚:袁师弟出事之后,我心里十分不安,想着师父会不会在那盒子里放了什么重要的指示,于是就将它打开了,谁知里面竟是空的!唉,都怪我自己没有保管好,无论怎样,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师父,再去娑婆堂
他话未说完,不远处忽起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隐约可闻急促有力的琵琶声铮铮鸣响,顾览神色一凛,宁淮生立即跳了起来。
顾览房外的暗阵在刚才已经打开了!
不好,师妹有危险!
血菩提(十六) 恶鬼攒动(三)
二人极速奔到顾览房门前, 只见门扇大开,里面桌椅倾倒,一片狼藉, 琴弦狂洒铿锵鸣响, 不时有刀剑相击一般的亮光闪动。
一个身量颇高的蒙面黑衣人背对他们而站,他的右手是一弯银亮铁钩, 正与一位白衣女子打得猛烈,那女子长相绝美,眉目间清冷而空灵,怀抱着一柄外形奇瑰的琵琶,纤纤玉手在弦上或急或狠地弹拨, 空间中便有一股不可捉摸的气力一股一股地朝着黑衣人涌杀而来。
两人本来还算势均力敌,但黑衣一看见随后赶到的顾览与宁淮生便阵脚大乱,慌忙中冲破窗户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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