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不遠處公寓細微的燈光,試圖將腳步加快。
但很快,青年察覺到不對勁了。
——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著他。
這並不是突然冒出來的念頭。
周眠可以肯定他聽見了自己腳步聲之外的聲音。
細微地令人難以察覺。
對方的腳步聲很穩,不緊不慢,甚至與他的步伐完全一致,這讓人很輕易地產生一種錯覺。
對方像是只有跟著他才能行動的傀儡人。
悶熱的風送來幾分若有若無的潮濕咸腥的氣味,周眠微微皺眉,他現在十分厭惡一切的濕潤黏膩的氣息。
腳下的步子慢慢在加速。
公寓明明就在不遠處,可周眠卻產生一種古怪的疲憊感。
他好像怎麼樣,也沒法走近那片明亮中。
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可周眠根本不敢大步跑起來。
因為身後的除了越來越明顯的腳步聲,還有逐漸變得炙熱、滾燙,甚至稱得上扭曲的視線。
青年蒼白的額頭流下汗水,可它滴入空氣中,轉瞬就消失了。
周眠並沒有注意到這詭異的一幕,他的手指開始緊張地蜷縮,紅潤的嘴唇輕輕發顫。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潮濕的氣味撲鼻而來,甚至隱隱摻雜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眠眠。」有人在他身後這樣說。
周眠一瞬間頓住,汗濕的手腕也不知不覺地鬆開了,潮熱的風舔舐一般的向手心鑽送。
他轉過頭,果然看到了一身黑衣短袖的陸景煥。
陸景煥看上去有些奇怪。
他雖然行事囂張、落拓不羈,但到底是陸家慣出來的大少爺,衣服從來都緊著高檔牌子、順滑舒適的穿。
而此時,對方上身的黑色短袖褶皺多得像是在海水中浸泡後擰乾了一般,更不用說他下.身的褐色工裝褲,周眠甚至在對方的褲腳上看到乾涸的泥土。
陸景煥從來都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人。
周眠一瞬間想到前一段時間陸母給他打過來的電話。
陸景煥深夜從家裡開車出去,一直都沒有回來。
周眠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大少爺被他拒絕後惱羞成怒,估計是在外面受了好一頓委屈才趕回來。
連身上都有一股古怪的土腥潮濕的氣味。
青年冷淡的眼掃過對方的面頰,他才發現陸景煥的臉很白,不是那種虛弱的蒼白,而是說不上來的近乎透明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