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隔天我又光荣进组。
作为全剧戏份算不了多但每个镜头都饱含深意的,副指挥使。
和我剧情完全相关的伏燕栩,更是如此。
小风把我送到剧组的时候开心得手舞足蹈。
一听我要扣她钱,立刻就蔫了。
小风哽咽道:沈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是我,您能来拍戏吗?
我沉思了片刻。
我说你这话不太对啊,这剧组不是我靠走后门儿走进来的吗。
小风抬眼一看,顿时说不出话了。
我说你怎么不开口了。
她连连摇头。
我大为奇怪,转头一看。
得。
伏燕栩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神情要多怪有多怪。
我也不知道他听进了多少。
不过看他那神情,估计什么都听到了。
哦,应该没听到小风喊我沈总。
不然他肯定要飞奔过来求我潜他。
说真的。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一分钟后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我还有点遗憾。
我和伏燕栩的这一场戏,讲的是我强迫他给太子算卦。
最近太子流年不利,办的事儿桩桩件件都让人不满意。
他不满意,当今天子也同样不满意。
就拿今日来说。
朝堂之上,本该是他大放光彩,引百官心悦诚服,让皇上刮目相看。
谁知一位投诚于他的大臣,转眼就被人参了一本。
当场被革职。
太子殿下还不敢吱声。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本指挥使还在府里喝茶。
茶是好茶,这方软榻也让我很舒服。
我想着,等拍完戏总得在自己的大别墅里置办一个。
但面上却克制着,面无表情。
然后太子殿下的心腹就来找到我说。
让我去让方士算一算。
这最近的桩桩件件,是人为,还是人为,还是人为。
嗯我明白。
太子想求个心安,也想作弊知道真相。
总之无论如何,我放下茶杯,穿好衣服,直接叫了顶软轿。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了太子府的密室。
彼时伏燕栩坐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他一身白衣,飘飘欲仙。
我一身黑衣,更衬得我肌肤胜雪。
我看了看他。
他看了看我。
他漫不经心道:方大人。
我就没那么好的脾气。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冷冷道:算吗?
对,我相当开门见山。
我可不会问他,在这里穿得好吗,吃得好吗,睡得好吗。
然后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他算卦。
我只会问,你算卦吗?
当然,他也只会摇头。
伏燕栩笑着对我说:不算。
这两个字简短又铿锵有力。
我听罢,腕上一抖,唐刀顺势出鞘。
不偏不倚的,刀锋又贴在了他的颈上。
我道:不算,我就杀了你。
伏燕栩还是在笑。
他似乎根本不惧怕我所说的死亡。
在他眼里,我的任何威胁,都仿佛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说:那就杀了我。
我自然没有杀他。
我不能杀他。
可我虽然没有杀他,但他似乎比被我杀了还痛苦。
因为我对他说:你若真的不想算,那我做的事,会让你无法接受。
他便看着我不说话。
我将唐刀收回鞘中,却以刀鞘抵在墙上,一点点靠近他。
片刻后,我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
再近一寸,也不知会触碰到什么。
我告诉他,这个天下早已不是你所想的天下。
权势、地位、名利、金钱,远胜所有。
你所谓的命运也好,天下也罢。全都要在这些利益里变得黯淡无光。
伏燕栩就笑:方大人,其实我为你算了一卦。
我问他算出了什么。
伏燕栩淡淡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那岂止是天机不可泄露。
他分明是在激怒我。
当夜我宿在了太子府。
太子拉着我非要与我喝酒。
他越喝心里越难受。
他认为自己是个再尽职尽责不过的储君。
他从未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
我颔首认可,心里却想起被关在密室里不见天日的方士。
太子似乎也想到了。
他的诉苦之中便敏锐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太子问我:方大人,你觉得,我们接下来怎么做才好?
我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只说,殿下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好。
在这种关键时刻,韬光养晦比什么都重要。
太子接受了我的建议。
然而半个月后,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被送到了我手中。
信是我派去监视的人写的。
他写信告诉我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方士的道观被毁了。
无人知是谁做的。
反正不是我。
可这么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他。
是折磨也好,是好心提醒也罢,总之我想着,我已有半个月没去见他。
但等我真真正正又一次站在他面前时。
有些话,我已说不出口了。
半个月不知昼夜。
他消瘦得厉害。
可他见到我时,还是会漫不经心地说话,没什么笑意地笑。
他还对我说:方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我没有说话。
第38章
我极难得有这么一次,没有拔刀相向,也没有低声威胁。
也许是因为这沉沉不见天日的暗室太冷。
冷到我突然追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仍记得我能执刀的原因。
也记得令我执刀的人如何为我指引一条孑然不同的路。
伏燕栩就这样与我无言地对视许久。
我同他说:有一件事。
他比我见过的很多方士都更不像一个方士。
因为他神情冷淡的听,听罢,只极浅地笑了笑。
他叹息着说:命啊
然后抬眼来看我。
那双眼睛如若盛得下红尘,那它就是红尘本身。
可在伏燕栩的眼里。
我却偏偏只能看出无边无际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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