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女孩子,不過才十八歲,一個人跳進那吃人的地獄,一定很害怕。
她那麼愛乾淨,又怕血又怕髒,更討厭那些帶著觸手的怪物,她去了那裡,如果有髒東西欺負她怎麼辦?
他不能停下來,早去一刻,她便少受一刻的苦。
虞景想了很多,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想起他第一次想要她的命,想起她餵給自己的鮮血,樁樁件件,她容忍著他胡來,容忍著他得寸進尺,甚至容忍著他眼中所有的厭惡……
都怪他。
都怪他明白的太遲了。
「姬千凜……」
眼前陣陣發黑,破碎的呼喚散在暴風雨中,少年緊咬牙關,惡狠狠地說:「你不許死,給我撐住,聽到沒有!」
「我不管你有沒有騙我,但我當真了,我全都當真了。」
「你說話要算話,說到要做到,聽見沒有!」
「如果你敢違背你發過的誓,我就……」
他想說,他就殺了她,可是,他現在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他根本連她都找不到。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這麼弱?
如果他再強大一點,是不是就能劈開魔窟,是不是就能把整個囚靈淵都翻過來?
不管這背後到底有什麼魑魅魍魎在作怪,他都會將它們解決,再也不會威脅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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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族大祭司拄著拐杖站在山崖上,看向飛橋上那個拼命往前沖的影子,目光肅然起敬。
已經一天一夜過去了,這個年輕人仍然沒有放棄尋找囚靈淵的入口。
他沒有告訴大家,只要囚靈淵破了,所有人的肉身就都能回來。
可是大家越靠近這裡,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不管是狐族還是其他妖族,十五年前死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默默地看著他。
他們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妻子,也希望,他能徹底破壞囚靈淵,奪回他們的肉身。
老國主已經故去,如果,他們從此有了一位新國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不畏艱險,強大無比。
重情重義,此情動天。
狐族的男女老少早已聚集在了岸邊。
不僅是狐族,還有生活在村子裡的妖族,以及生活在莽荒地的生靈。
所有人都看著海天交接之處,看著那飛橋延續出去的方向,那橋上已經看不見他們新任國主的身影,但飛橋還在,說明他仍然活著。
狐族的勇士們已經在雲奉川的帶領下堅守著他用血走出來的飛橋,他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他至少要保留他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