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迪聽了，又是一陣沉默。
剛才在安露婭面前他夸下了海口，但內心實在也沒那麼容易平靜下來，他捂著臉，問：「我以後怎麼辦呀？」
「什麼怎麼辦？你不會還想著辭職吧？」
「當然不會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沐總監了，我對不起她，竟對她說了那般不可饒恕的話……」
「所以，你不是真心想留下來，純粹是因為感激沐總監才決定不辭職的嗎？那如果你是這樣想的，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清楚，再做決定。」
方迪明白她的意思，但對此他也有自己的見解。
他說：「就算是因為這個留下，也沒什麼不好的吧？我這輩子，也沒幾個真心待我好的，而且……這件事對我最大的觸動不是因為沐總監給過我學費，而是她給我學費的理由。」
「我還以為，她是為了安撫我，才哄我說是因為我有能力，才能留在她身邊做助手。可我卻說她是為了排除異己，我……我真的該死，怎麼能說出這麼不過腦子的話呢？其實我就是太不甘心了，才會口不擇言……」
「這話確實沒過腦子。」
「你可以不用這麼直接的！」
林鹿溪笑了笑，但下一句也完全沒跟他客氣：「我說的不對嗎？且不提沐總監有沒有私心，就算是真有，她是咱們的最高上司，你去衝上司說這種話難道不是愚蠢？」「我知道你想說搞設計的靠的是能力與才華，但，先做人，後做事！你想要別人尊重你，就得先學會尊重別人不是嗎？可你尊重沐總監了嗎？她作為你的上司，給你安排的工作本就是你自己投簡歷內聘的，現在你聘上了，你卻說不要？你這不是耍人家嗎？」
「還有，你所有懷疑她的那些指控，都不過是你自己心虛的臆測。她真的做過嗎？如果沒做過，你有想過這樣會傷害到別人嗎？你當然沒想過，你就一時腦熱了，只圖自己痛快了。」
「但圖一時嘴快的後果，你也不是第一次體會了，為什麼現在還能犯這種錯？其實，歸根究底，你其實是對自己的能力不自信，才會懷疑沐總監說你能力出眾才選了你的那個理由，不是嗎？」
她這一番話有理有據，說得方迪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同一件事情，換一個角度後居然能發生這麼大的改變，也是方迪始料未及的。
他也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也想過要克制，但是今天，確實是衝動了……
他沒有提自己會去找沐聽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方遂在他耳邊說了很多有關於加百利那個高定組的事情。他是真的想到那邊一展拳腳，才會衝動之下做了蠢事。
現在清醒過來了，他雖覺得沒臉，但還是想挽救。
他說：「你講的這些，我都無話可駁！我也不給自己找藉口，只能，最後再努力一次。」
「努力什麼？」
「我要做沐總監的助手，會再一次向她證明我的優秀，讓她重新接納我。」
聽到這兒，林鹿溪沉默了。
她原本想告訴他，他的那個名額，沐總監已經給到她了，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