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车里吧。阮陌北轻声道。
贺松明自然不会拒绝他,立刻抱着阮陌北爬出地窝子,他和海伦打了声招呼,背着他的人类伴侣,飞奔向车子所在的地方。
贺松明背上宽厚温暖,双手稳稳撑着他大腿,阮陌北趴在他肩头,在平稳的颠簸之中,仿佛找回了幼时的感觉,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贺松明打开车门,将已经在他背上睡着的阮陌北轻轻放在床上。
阮陌北嘴里唔哝两声,迷迷糊糊地醒来,车里壁灯的光线恰到好处,暗格里装着酒水和食物,药品和武器在床下,床铺柔软,被子上还带着隐隐的香气,一切都是人类最习惯的模样。
阮陌北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用力搓了搓脸,拿出杯子,拆了一瓶红酒,倒给贺松明,笑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的庆祝方式,可能会有点寒酸。
先生能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贺松明端着酒杯,他没有喝,因为他知道,这杯酒不是他自己的。
他几个小时前才服用过抗生素,除非主人想让他死掉,才会让他喝酒。
果然,阮陌北又拿过了一罐饮料,递给他:刚吃了药你不能喝酒,就用果汁吧。
您现在也不适合喝酒。
没事,喝了也许还能舒服一些。阮陌北端起酒杯,和贺松明轻轻一碰,将红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否因为狭小昏暗的环境滋养了醉意,还是贺松明琥珀色眼眸中的神色太过温柔,阮陌北只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夜色正浓,虫鸣阵阵,他作为一个人类,夺走了狼人们的新狼王。
贺松明主动凑上来,两人鼻尖轻碰,如同无声的问询。
没有在阮陌北身上发现抗拒的反应,贺松明终于主动印上了阮陌北嘴唇,人类鼻腔中发出一声黏腻的轻声,邀请着他更加深入。
一个由贺松明主动发起的吻。
这样的温柔,是阮陌北从未经历过的,人鱼贺松明习惯追寻本能,做事稍显毛糙,而梦境里的邪神则万分粗暴,每每都咬的他满嘴是血。
只有狼人,虔诚地放低姿态,时刻照顾着他的每一个感受。
就如同毕业那一晚,贺松明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低头印下的那个吻。
阮陌北伸出手,摸到他蓬松的狼尾巴,逆着毛发一路向上,毫无章法地将它弄得乱糟糟,又顺毛撸下去。
这是无声的邀请,贺松明的手按上阮陌北胳膊,人类的身体,柔软,细嫩,对兽人来说,毫无疑问是美味的。
夜晚,新狼王在昏暗私密的车内,拥抱着他的人类伴侣,得到了最好的奖励。
如此甘甜。
阮陌北本来还担心贺松明胸腹部的伤会影响他,但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完全多余。
随着血性一同恢复的,还有其他本能。
病痛,迷茫,未知一切的一切,在狼人温暖的怀抱中,都化作泡沫,不再让他时刻牵挂。
这是前所未有的放空,全副身心沉浸其中。
静谧夜色中,偶然路过的小动物被惊扰,慌忙逃进了黑暗中的灌木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条纱布从车窗中扔出,它曾经干干净净地缠在贺松明被土狼撕裂受伤的腹部。
窃窃私语飘出,听起来像人类忍不住的抱怨,很快,一切重回平静,他们相拥着,在爱巢之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陌北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舒服的地方。
鱼水之欢残存的不适在强烈的头疼胸痛面前,不值一提。
阮陌北皱着眉头呻.吟一声,感受到脸颊边毛茸茸的触感,蹭了蹭贺松明耳朵,伸出手向暗格摸索,喃喃道:药,给我药
很快,一粒止痛药被放在他掌心,阮陌北闭着眼把药吞掉,老实下来,将脸埋进贺松明胸前。
很快,他就再度昏睡过去。
狼人低头,鼻尖碰了碰人类额头和脸颊,天光已然大亮,按理说需要去巡视领地了,但他不忍心现在就离开。
阮陌北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昨晚接吻的时候,他能清楚品尝到对方气道里翻涌上来的血腥味,不用想都知道肺里正积蓄着一大滩鲜血。
就像海伦说的那样,主人现在就如同一颗正在腐烂的苹果,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内里已经腐烂不堪。
如果说肺部的情况还能拖下去,他频发的头疼则才是真正要命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头颅中的情况究竟如何。
一旦脆弱的血管终于承受不住血液的冲击破裂,将会瞬间带走阮陌北的生命。
距离圣枪被偷走,已经过去十一天。
最多等到大后天,他们就一定要离开森林,去找猪人。
贺松明陪伴着阮陌北,昨天的激情仍然停留在神经末梢,是永远无法忘却的美妙滋味。
他的利爪撕碎敌人,痛饮泼洒的热血,又温柔地安抚怀中脆弱的身躯,被人类叼在口中的耳朵,捕捉着任何来自对方的细微声响。
忍不住颤抖的,带着痛意抱怨的,将所有羞赧抛在脑后发出邀请的
那是他狼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
阮陌北的回笼觉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就再度醒来。
普通的止痛药已经无法抑制住胸口的异状了,他现在就像个肺癌晚期患者,只有杜.冷.丁和吗.啡才能暂且缓解痛苦。
星际时代,更加强力的镇痛新药不是没有,在医疗设备的帮助下,甚至可以强行切断痛觉神经,让病人以极高的生存水平度过仅剩的时光。
但阮陌北从出事起就没进过医院,没有医生的处方,只能用这些源自地球时期,已经快要被逐渐淘汰的药物。
曾经被严格管控的药品,现在因为极大的副作用和持续时间不够长,以低廉的价格,出现在各大药房中。
就算被有心之人利用起来当做毒.品,也比不过层出不穷的新型毒.品带来的危害。
对上狼人脉脉温情的目光,仿佛疼痛都在一瞬间消失,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意念能够影响身体,但它毕竟起源于物质,反作用不可能强大到让人彻底忽视身体存在的地步。
阮陌北强忍着疼痛,他不太像当着贺松明的面注射那些强效镇痛药物:你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吧?
没关系,我就在这里陪着您。贺松明现在根本不愿意离开阮陌北,昨晚才亲密过,任谁都想再温存一会儿。
我在这里,又不会跑。
阮陌北伸手推了下他,他手臂软绵绵的,几乎用不上力道,去吧,等你忙完了再过来,应该也用不了太长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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