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李寒山呼吸急促灼热,同他紧贴与一处的胸膛之下,一颗心砰砰乱跳,江肃的一举一动,对他而言,显然极为惑人,足以完全挑拨起他素日潜藏于心底的渴求。
到了此时,江肃才想起李寒山同自己一般,好像都是看着谢无留下的心得体会来修习剑法,只不过惜他是止水剑法与谢无那了无欲念之人的双重叠加,最终得出了这么个无情无爱的结果,李寒山显然要较他好上不少,平日虽是克制,可至少到了紧要之事,他并不受谢无的影响。
只不过江肃也记得,李寒山曾提起过,谢则厉教导李寒山习剑需心无旁骛,不该有口腹之欲。而既然连口腹之欲都不许有,那更甚为之的情欲,想来也是该要压下去的。
谢则厉自己不去执行这清规教条,倒是骗李寒山学习了不少,不过还好
江肃又侧首吻在李寒山鼻尖,想,李寒山只是禁欲,而非无欲。
片刻之后,他听着李寒山试图压下自己紊乱的呼吸,一面道:你喝醉了。
江肃回答:我今日只喝了几杯酒。
李寒山:你的酒量太差了。
江肃点头,答:我以后一定少喝一些。
他说完这句话,便觉李寒山想将他从身前推开,显然人的忍耐本该也是有极限的,他贴得太近,每一下呼吸都是在挑战李寒山的意志力,可李寒山不过将他推开了一些,江肃却又一次按住了李寒山的手,将他整个人往房门上一按,几乎令李寒山的后背撞上房门,惊得李寒山睁大双眼,道:你
江肃忽而抬手,捂住了李寒山的嘴。
噤声。江肃警告李寒山道,我师兄就在隔壁。
李寒山:
若是他听见了,必然是要闯过来看看情况的。江肃压低声音道,你不会希望他出现在此处吧?
李寒山沉默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希望张问雪出现在这儿。
他总觉得江肃是喝醉了酒,所以才会有之后这些惊人之举,可江肃今日还能同他说这么多话,又条理清晰,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更像是酒壮人胆,将他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壮着胆子都在微醺之时做了一遍。
他不愿趁人之危,可可若是江肃此时,本就是清醒的呢?
只不过江肃的转变实在太大,李寒山已摸不清江肃究竟抱着何等想法,他抑不住心中紧张情绪,却又不知自己能如何开口询问,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李寒山方才开口,咽下几口唾沫,生硬同江肃说道:你不是说说你没有没有那种
江肃看着他,低声答道:可你的感觉不一样。
李寒山:我
只要你的感觉不一样,那就足够了。江肃低声道,这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他再度吻上李寒山的唇,可李寒山被他寥寥几句话惊得不知所措,他实在弄不明白江肃究竟经历了什么,前后才能有如此巨大的转变,因而一时并不曾有更多反应,而江肃显然不打算将今夜止步于亲吻,他看着李寒山,认真同李寒山道:待会儿你得随我一道去内谷中看一看,我想孟渡应当在里面。
李寒山点头。
我不知内谷清醒,孙蔺说进入此处的人难以出谷,我想不是守卫颇严,便是有其他缘由。江肃又低声道,而今月至中天,谷中就算没有灯火,也可以目视物,我们若要行动,也得再迟一些,到丑时末再动身。
李寒山还是点头。
反正江肃吩咐他便听从,一切行动都可由江肃来决定,他本不必思考太多。
可不料下一刻江肃抬首笑吟吟看向他,那语调轻松,好似还带着些微打趣的意味,道:我没有夜行衣。
李寒山:啊
你有不少黑衣服。江肃道,借我一件呗?
李寒山:
李寒山是有不少黑衣服。
他在教中时,衣物多由教内准备,他自己并不操心,而谢则厉令他一定要穿得肃穆端正,因而吩咐为他备齐的衣物大多都是深色的,李寒山平常根本不曾过多注意,江肃也的确穿过几次他的衣服,只不过那时候他给江肃的都是全新的衣物,他并未穿过,今日却不同。
今日他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全都是他穿过的旧衣裳。
李寒山沉默片刻,也只能小声开口,道:我只带了旧衣服。
江肃一怔,反问:所以呢?
李寒山:我我穿过的。
江肃笑了笑,道:我又不嫌弃你。
他终于松了手,退后一些,理了理自己的衣物,再看向李寒山,道:你若是不能将衣服借给我,我就得穿着白衣在夜中埋伏了。
李寒山:
虽说江肃并不介意,可李寒山总觉得这感觉实在微妙得有些古怪。
这布料贴过他的肌肤,而后又要穿在江肃身上他光是一想,便几乎抑不住自己有些过分的心跳。
李寒山深吸了几口气,方才能有所平缓,转身去屋内给江肃取衣服,到了此刻,他的脑中还是一片混乱,一时间竟无法思考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江肃跟在他身后,同他一道进了里屋,等他拿出深色衣物要交给江肃时,江肃却又道:不着急。
李寒山一怔,反问:不着急?
如今还不到丑时。江肃道,你看窗外的月光,你我只怕一出门就要叫人发现。
李寒山觉得江肃在胡说八道。
凭他二人的轻功,莫说进绝情谷内谷,哪怕是深入皇宫大内,只要他们想,便不会有人有所察觉。什么时间不对?以他对江肃的理解,他觉得江肃应当只是不想这么早过去罢了。
可江肃想留在此处
李寒山脑中迟缓,半晌也不曾回神弄明白江肃为何想要留在此处。
他只能将衣服先放在床头,而后局促不安坐在江肃身边,眼见江肃给自己倒了杯水,他方才回过神来,匆匆道:这水太冰,你方喝过酒,还是先别喝了。
江肃抬眼看他,笑了笑,问:还有这种讲究?
李寒山:
不知为何,今日江肃只要一笑,李寒山便觉得心跳微促,而后禁不住面红耳赤,反倒是更不敢去看江肃了,他避闪着江肃的目光,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方听江肃叹了口气,道:我觉得与你相比,我反倒更像是邪道中人一些。
李寒山:
江肃略微凑近了一些,直视着李寒山的双眼,问:你用剑之时,难道也如此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