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站在原地,從神情到語氣無一不尋常,包容得不動聲色:「普通朋友確實不用在意這種事,但我們不是普通朋友。」
鄭知夏和他對視,圓潤的眼裡光影碎碎。
「那是什麼?」
「死生兄弟啊,」林霽笑得輕快,「小時候還歃血為盟過呢。」
鄭知夏湊近他,背起手微微歪著頭:「小時候鬧著玩的事也當真啊?那我還說要跟你結婚呢。」
林霽便拍他的腦門,笑道:「你鬧著要歃血為盟的時候可認真了,好了,Valina該等久了。」
於是鄭知夏識趣地閉嘴——其實說結婚的時候也很認真。
Valina給了他們一人一張畫展的門票,現買的,因為林霽說鄭知夏對她選擇的那場愛情電影不感興趣,Valina理解地點頭,便換成了畫展。
其實鄭知夏還是不感興趣,但還是笑著答應,上車時自覺坐到后座,沉默不語地刷手機。
有人問他:「最近怎麼不見鄧明城了?」
「不知道,」鄭知夏回他,「你去銀星找。」
「老地方也不見他去,」那人說,「不會也跟你似的,修身養性了吧?」
「他陽痿了還差不多。」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也覺得奇怪,只是還沒來得及去問,車就在雨水中停下,林霽轉身給他遞傘,說:「Valina的傘壞了,你自己打一把可以嗎?」
「其實可以讓Valina單獨用一把傘,」鄭知夏認真提議,「不然會被雨淋濕裙子。」
Valina在一邊吃吃地笑,漂亮的眼睛似乎是在控訴他不解風情,林霽無奈一笑,道:「沒事,就這樣吧。」
「好。」
鄭知夏開門下車,濕熱的空氣撲面而來,他想打噴嚏,身邊就伸來一隻遞紙巾的手,林霽在傘下和他短暫對視,另一隻手禮貌地攬住Valina纖細漂亮的後背,水珠從傘沿墜落,劃出比他人生規劃還要清晰的界線。
他開始討厭下雨天了。
Valina對這個展覽很感興趣,高跟鞋踩在純白的地面上發出很輕的動靜,林霽跟著她在每一幅畫前駐足,聽她講畫家的人生經歷、愛情挫折、創作背景,時不時點頭輕聲應答,留給鄭知夏一對很融洽相配的背影。
常年和數學打交道腦子甚至記不住那個國內新生代畫家的名字,他悄悄轉身繞過這條走廊,溜去門口抽菸,薄荷味的煙粒混進雨里,比夢還要淺淡,又涼得仿佛靈魂都凍在冰川里。
他記得進門後右轉的地方有家手沖咖啡店,這個比畫展更適合昨晚忙到凌晨三點還沒睡的林霽。
一支煙結束,他帶著咖啡回到藝術的世界尋找那對璧人,對著同樣在到處尋找自己的林霽笑了笑,說:「門口有賣飲料的,看你們聊得正開心,就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