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女孩猶豫看了許久,終於還是走過來,臉頰的緋紅說不清是因為冰冷的天氣還是別的什麼事情。
鄭知夏習以為常地拒絕:「我有主了。」
女孩失落地轉身離開,他靠在牆邊,垂眼很輕地嘆氣。
不過短短兩個多月,竟然已經有些物是人非的錯落感,林霽大概是真的想補足他的願望,不管是十八歲的還是二十二歲的,以至於將出發點定在了他們未曾遊歷完的那座小城鎮,一如既往的貼心而包容。
要是林霽再壞一點就好了。
「怎麼了?」
陰影遮住落下的冰冷燈光,林霽拖著他們的行李箱,微微低著頭,鄭知夏先是本能地微笑,而後才抬眼和他對視。
「沒有,剛剛有人來問路。」
他們沿著幾乎空無一人的路往前走,深夜足夠寂靜,以至於鄭知夏注意到了林霽厚重大衣里未來得及換下的襯衫和西裝,酒紅暗紋的領帶在大衣口袋裡露出一角,鮮活而匆促,宛若依舊鮮活的那場衣香鬢影的一隅寫照。
還真的像是在私奔。
「哥。」
鄭知夏開口,又在撞上林霽目光時啞然,最後只笑著搖搖頭,說:「沒事。」
有些話已經不合適再說出口了。
林霽沉默著,和他走進能一片片殺死人的夜風中,約好的司機還沒到,他對著黑暗說:「剛才那個人,不是來問路的吧。」
「嗯?」鄭知夏從自己的思緒中醒來,「確實不是,她想加我的聯繫方式,我拒絕了。」
「為什麼?」
林霽問得尋常,鄭知夏卻很輕地笑了聲,反問道:「需要什麼理由嗎?」
「不需要理由,」林霽側頭看他,「但我想知道。」
鄭知夏摸了摸口袋,想抽菸,又克制住:「你確定要和我聊這個麼?」
林霽很輕地咳嗽,突然牽起他冰涼的指尖,體溫傳過來的瞬間,鄭知夏迅速地掙脫了不算牢固的接觸,空落落的手掌懸在半空中,他有些無措,嘴唇翕動幾下,最後只說:「沒事,我不冷。」
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生疏的?鄭知夏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
好像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林霽若無其事地微笑,垂眼遮住一線晦暗神色。
「聊啊,我們有什麼不能聊的。」
遠處傳來汽車鳴笛聲,遠光燈穿透黑暗,落在他們身上時如一場拙劣滑稽的啞劇開始謝幕,鄭知夏拖起箱子往前走,聲音清晰地穿過始終不肯停歇的長風。
「但我現在不想跟你聊這個,車到了,我們走吧。」
進山的路晚上不好走,林霽在市區訂了酒店,凌晨的大堂奢華得冰冷,鄭知夏接過房卡,聽見他溫聲說:「好好睡一覺,有些事,等你想說了我們再聊。」
鄭知夏乖乖點頭:「晚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