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實在耳熟,鄭知夏沒忍住笑了聲:「三十就三十唄,反正這年頭男人和男人結不了婚,你操這心幹什麼。」
「不結婚,也該有個家庭,」宋白露靜靜地和他對視著,「寶貝,媽媽陪不了你下一個三十年的。」
鄭知夏做出很無奈的表情,說:「一個人也能過完一生啊,而且我只是暫時沒找到下一個喜歡的人而已,還不需要擔心我孤獨終老吧。」
他頓了頓,自然而然地笑道:「而且林霽不也三十好幾沒結婚。」
宋白露的表情像是心疼,她靜默幾秒,輕聲說:「所以你還喜歡他嗎?」
鄭知夏很輕地吸了口氣,想勾唇對宋白露微笑,卻莫名眼眶濕潤。
「沒有,」他對宋白露搖頭,「媽媽,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宋白露卻還是嘆氣,語氣低而無奈:「為什麼一定是他呢?且不說林霽那孩子不是,即便他是,小妍就這麼一個兒子能指望,林家不可能讓一個沒有後代的人繼承家業的。」
「我知道,」鄭知夏嗓音平靜,「媽媽,你好幾年前就跟我說過了。」
宋白露神色複雜地張了張嘴,最後只是發出一聲很輕的嘆息。
「不打擾你忙了。」
電話掛斷,鄭知夏坐在桌前走神,手指無意識地劃開通訊錄,在某個熟悉的頭像上停留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進去,林霽的朋友圈很乾淨,除了公司和財經類相關的推文轉發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他飛快地往下翻,最後在某個地方停下。
那是一張下著雪的夜景圖,落地窗外霓虹閃爍,鏡頭所在的空間卻是一片黑暗,鄭知夏的視線停留在那個時間上,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是去年的某個冬夜,而除了年份外的數字全都很熟悉,他輕而易舉地想起這個時間,而後心臟一陣悶痛。
——五年前的同一天晚上,他坐上了那架飛往瑞士的飛機。
他下意識地往前翻,速度越來越快,將每一條無關緊要的轉發拋下,在每一年的同一天停下——同樣的落地窗,同樣的城市霓虹,像是某種無聲的紀念,甚至沒有人明白這是為什麼。
鄭知夏咬著牙,艱澀地閉了閉眼。
……
周勝在鄧明城的局上再次碰見了鄭知夏,還是熟悉的包間,早年不正經的那些東西早就撤了個乾淨,連裝潢都換成了山水屏風和水墨名畫,明亮柔和的燈光落下,幾個大男人圍在一塊喝茶搖骰子,玩出一片唉聲嘆氣。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有人忍不住陰陽怪氣,「鄧明城你結婚就結婚吧,那麼聽老婆話幹什麼?她能把你吃了不成!」
「就是啊,」他身邊的人附和道,「有沒有一點家庭地位!」
鄧明城悠哉游哉地坐在主位上,手裡捧著茶杯,抬眼時嗤笑一聲,說:「你們懂什麼,聽老婆的話是一個男人的人生信條好不好,不聽老婆的話後果很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