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老太太這一番勸慰的話還未說完,馳珝的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他的目光瞥到了手機,是打撈隊給他發的消息:
「馳總,我們在嶂城與楚鄔交接的都江邊打撈起一具年輕男人屍體……」
馳珝大腦「轟」的一聲,一片空白,幾乎站都站不穩,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可怕,把馳老太太嚇一跳。
馳老太太緊張地問道:「小珝?怎麼了?」
馳珝一下子把手從馳老太太手中抽了出來,腳步不停,抓起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丟給馳老太太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一眨眼間,馳珝已經消失在馳老太太眼前。
馳啟東死了,馳氏集團也因此備受打擊而一蹶不振,現在馳家現在唯一的主心骨一心撲在了那渺茫的都江上。
馳老太太抹著淚,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燒香拜佛祈禱著周蕪平安無事。
馳珝看到河岸邊被白布遮蓋住的屍體,突然像是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樣。
其實周蕪去世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裡面閃過,但是又被他強行的按了下去,強迫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被白布遮蓋的屍體,手腳發軟,對於外界沒有任何感覺,好像身邊有很多嘈雜的人聲,但是他怎麼也聽不清楚,他整個人都好像浸泡在冰涼的都江水裡,頭腦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響。
他感覺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他緩緩的走在了那句屍體前面,突然覺得自己喉嚨里腥甜,一陣氣血上涌。
馳珝幾乎站不住了,猛地半跪到那屍體身邊,耳邊是一陣惶恐的聲音:
「馳總,馳總……快扶住他……」
「馳總,你沒事吧?」
馳珝頭微微一偏,鮮血從他的喉嚨間吐了出來,他伸手攔住了想要扶住他的人,手指顫顫巍巍的掀起那個白布。
白布被掀了起來,露出了面容已經被泡膨脹發白的頭顱,那幅場面其實是很醜陋噁心的,但是馳珝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模樣,仔細打量了一番。
馳珝輕聲道:「不是他,這個人,不是他。」
馳珝唇間還帶著鮮紅的鮮血,與他蒼白的面色相稱,一路狂奔趕來,髮絲繚亂撒在額前,為了見馳老太太特製穿的西裝上,也全都是屬於都江的泥濘。
嚴涯從來沒有見過馳總這麼狼狽的模樣,仿佛他的三魂六魄也跟著周蕪消失殆盡,只留下空洞的軀殼,在人世間如同提線木偶。
吳媽是從小看著馳珝長大的,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幾乎真的把馳珝當作親生的兒子來看待,一下子撲到了馳珝面前,淚眼婆娑,年紀輕輕便吐血,這不是長命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