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痛不癢的一掌被商采采隨手揮開,左右夜深人靜,她不再壓抑自己,明白展露出嫉恨:「顧一念,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當很清楚。我永遠也不可能祝福你們,我會一直針對你,一直期待著你們分開的那天。」
榴花般的眸子染著怒火,顧一念瞋目而視,卻不是為她的道侶。
「你要追逐他到什麼時候?在這個過程里丟了多少東西,又得到了什麼?」
「你確定還要這樣下去嗎?入道不易,你自己的修行呢?」
「為了一個男人,就要這樣糟踐自己?」
商采採下意識地想反駁,張了張口,卻又啞然。
聲聲質問敲在心頭,在陰暗處鑿開裂隙,將她所有的不堪與腐爛毫不留情地攤了出來。
她想說是的,她就是這樣一個狹隘陰暗的人,想說她會一直這樣下去,用盡手段,至死方休。
她甚至還想反唇相譏,說你什麼都有了,自然什麼都不必在意。可她又無比清楚二人之間的差距遠不只此。
究竟是美好才會被愛,還是在愛中長大的人才會美好,商采采至今也沒能理清因果。她只知道,這兩者都與她無關。
天門關,道門隱。在這個註定無法飛升的時代,絕大多數修士並沒有太高的境界、太長的壽數,幾百年的時間足夠換掉一批看熱鬧的低階修士。
漫長的歲月里,連她都熬成了玉昆仙宗的外門長老。當年的修真界第一人,萬年以來唯一飛升的玉昆仙宗太上,早已成為新一代小弟子們口中遙遠的傳說。
可商采采仍然清楚地記得,這樣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曾對一介凡人傾心相付,將全部的溫柔都給了眼前的女子。
堂堂大乘修士竟隨她一同入凡塵,逛夜市,放花燈,玩到夜半也不盡興。她說不想飛,他就背著她一級一級走過三千石階,吹著夜風聊著天,任由她在自己肩頭沉沉睡去。
三千級,商采采做凡人時也曾走過。巍巍仙門,越是靠近,威壓便越攝人。初時直立而行,後來跪著攀爬,最後整個人貼在地上,鮮血淋漓。
行至中途時,她也曾想過要放棄,周應淮卻忽然出現,為她短暫地屏蔽了威壓,治癒外傷,又微笑著鼓勵了幾句。門前長跪時,商采采的腦海中一遍遍浮現起那幕,用以作為堅持下去的動力,即便她知道,那位仙君並不記得她,他只是一貫溫柔,一貫愛管閒事。
即便已到化神之境,商采采還是沒能忘記那種痛楚。她更加無法忘記,後來夜色中的無意一瞥,沈如朽背著他熟睡的凡人弟子拾級而上,含笑的眸子在看到她時忽然凌厲,冷冷示意她噤聲。
商采采心想,原來仙門也沒有那麼高不可攀,天上月會自己墜入凡塵。不過,那大抵是分人的。光明與愛相互成就,站在光里的人會接連不斷地遇見一個又一個美好,而她從始至終只能在暗處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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