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人的額頭抵在她的裙擺 ,環佩叮噹作響,她終於忍不住分神看了一眼。
婦人高髻華美,滿頭珠釵,身旁男子一身明黃龍紋常服,緊閉雙目,是這一世愛她寵她,護了她十八年的父母。
他們死死咬著牙關,不肯叩首,縈繞身側的魔霧一次又一次在腦後予以重擊,逼迫他們將額頭撞在石板路上。
「父皇,母后……」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鬆懈,身遭百姓忽然暴起,身化魔霧,凝聚成一條漆黑的巨龍,龍首悍然咬向她持筆的右臂。
一盞鸞鳳宮燈猛地扔來,重重砸在地上,熟悉的仙力盪開,為她撐起一道防護結界。
顧一念不敢遲疑,猛然抽出玉筆,將雷元凝縮到極致,拼盡全力打出一道玄紫色的發球,雷光陣陣,裹挾著毀天滅地般的威勢,填進帝妄頸間空洞。
這一擊用盡了她的全力,她再無力自保,足尖輕點,將鸞鳳宮燈踢向父皇母后,而後孤身躍至城樓。偌大盛京城內,以帝妄為圓心,雷霆餘威如波蕩漾,淬出早已亡故之人體內黧黑的霧氣。
帝妄通身魔氣潰散,雙手成爪徒勞摳挖著頸間,身軀劇烈顫抖,猙獰若鬼魅。
禹後手持宮燈,鬢髮散亂,與禹皇靠坐一處,招手聚來百姓,在雷霆最盛處,為臣民們撐起一片結界,稍緩衝擊。
宮燈結界的邊緣,恰在月明橋上。帝淵自顧不暇,恢復自由的百姓紛紛湧向界內,尋求庇護。他們不敢靠近雷霆最為暴烈的正中,只小心地擠在結界邊緣、雷霆稍弱之處瑟瑟發抖。
人群之中,唯有一人腳步不停,一步步走近雷霆正中掙扎扭動的人影。
他本為仙體,卻自幼被種下魔根,與前世已消亡的自己融合,只消帝妄動一動手指,便會不受控制的倒戈揮向同伴,即便已下定決心隱居,仍舊不受控制地被拉來此處,成為亂她情志的一份助力。
謝嶼厭倦了這樣的自己,聚起最後的仙力設下庇護結界後,他心存死志,盪開屬於自己的庇護之力,主動迎上雷光,決定在再次被利用之前自絕於此。
他一步步向前,任由雷霆擊打在身,清除魔氣的同時,也留下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獸首面具被擊落,露出清俊卻沉寂的面容,鮮紅的血液證明了他猶是生者的身份。
「別……」修長的玉手抓住他的衣擺,禹後手持宮燈,氣息奄奄地靠在丈夫懷中,眸光溫和:「本宮記得你,謝家的小兒郎,武安侯的副將。」
「你們都是好孩子,別折在這裡,不值得的。」
「快走吧,離開這裡。」將宮燈塞進他手中,向城外的方向推了一把,禹後美目含淚,遙遙望向城樓上熟悉的身影,努力招手,喊她離開。
他們早在魔霧吞噬之前便已自絕,因此即便到了元界也維持著死前最後的狀態,高領宮裝之下,纖細的頸項上落印著一道劍痕,使她常年處於虛弱之態,無法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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