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農場,就看見雷子和黑子往外走,一打聽,是要去接兩位落單的知青。
韓羨驍不愛待家裡,一合計,就跟著他們去接人。
雷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地笑話他:「你這德行,家裡又給你安排姑娘相親吧。」這才有家不願意回。
韓羨驍一離了部隊,在發小跟前,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少爺模樣。
「是又如何,我真就不信了,難不成還能架著我去?舊社會似的,還搞包辦婚姻,虧他們還是幹革命的。」
「娶媳婦不就是幹革命嗎?你也二十五了,可以成家了。」雷子是娶了媳婦的,深知有老婆的好。
韓羨驍不屑一顧,「瞧你這點出息,你懂我這叫什麼嗎?媳婦這玩意,能輕易嘗試嗎?情債啊,難償。兒女情長,什麼玩意兒,放縱,會成為我遠走高飛的羈絆。」
雷子取下嘴裡的煙,對上替他點燃,分不清眼前的白氣是煙還是說話的霧氣:「你就能吧,跟你說你也不懂。」
兩位知青都來自滬市,昨天下火車後,肩搭著肩去解手,解完手又溜達了一圈。
一回去,大部隊已經走了。
在車站狹小嗆人的小屋住了一夜,聯繫到農場裡,這才派人來接人。
從863農場到縣城火車站,全程有三十六里路。
隔著好幾里才能看見一處村莊。
中間要經過一塊沼澤地、一條河,沼澤地總是令人犯怵,一般人都會選擇繞道走,但……這三人卻是走慣了。
抄了近路直線走,不到中午就抵達縣裡。
遠道而來的知青,行李都不少,帶著木箱和行李卷。
好在昨天木箱跟著團部的汽車拉走了,今天上路,每人肩上就扛著一卷行李。
因為帶著兩個「拖油瓶」,回程走得慢且小心翼翼,韓羨驍瞅著兩人左顧右盼沒下過鄉的模樣,還給兩人各找了一根木棍。
經過沼澤地時,要專挑高的干地方落腳,雷子在前面探路,後面跟著一個知青,再跟著黑子,韓羨驍善後。
兩位知青沒見識過,走得像盲人探路,最後總算有驚無險地經過。
但過了沼澤地,眼前又是一片結了冰的河面。
到了這裡,黑子和雷子就鬆懈多了,封凍的河面,可比沼澤地安全多了。
韓羨驍卻不這樣,捷徑可以走,但其實處處是危險,一不小心就墜河祭河神。
「等等,我走前面。」帶著軍人獨有的氣勢,雷子和黑子都自動讓了道。
幾十米寬的河面,結的坑坑窪窪,河面像山巒一樣起伏,有的地方,地底下還有常流水在流動。
走到一半時,韓羨驍忽地停住,側了側耳朵,眼眸輕眯,深黑的眼裡有不明漩渦在涌動,唇角抿成直線。
緊接著,黑子和雷子就看見他忽地趴在冰面上。
兩人的心霎時跟著提起來,每年葬身河底的人,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