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愛卿點頭,「是得實事求是。」
即使都住在家屬院,但平日裡徐少君要見到許愛卿也不容易,她不在軍區工作,也不像其他軍屬,沒事兒干整天竄門,或是就在部隊找個閒差做事。
醫院的婦產醫生,是有學問的人,每天比那些老爺們還忙,之前是一直在農場下鄉,半年見一次,現在回來了,依舊閒不住,還要出軍區上班,起得早回得晚,所以徐少君就算是鄰居,近水樓台先得月,能跟她這樣坐下來說話的機會也不多。
許久未見,徐少君噼里啪啦打開了話匣子,「這話當別人面我也不說,不能下小子面子。不過愛卿你是醫生,我能跟你說。」
「成章出生那幾年,咱國內幾個中心城市被奸商操縱,市場被這些資本家搞得一團亂,糧價飛漲,娃娃的奶粉也脫銷,那時候好巧不巧,成章在大城市生,正好趕上了這一波。那時候哦,餓得好慘的。」
那時華國初建,百業待興,管理待完善,許愛卿彼時也年輕,印象很深,「咱們國家也是先後四次平抑糧價,才打擊了這批奸商。那段時間不容易啊,糧食要從產糧區調過來,才能解燃眉之急,秩序是很快恢復了,後來咱們統一的財經體系建起來,貨幣穩定,日子就越來越好了,娃娃也才不愁奶。」
作為婦產科的醫生,許愛卿想起娃娃出生沒奶喝,就忍不住皺眉,心疼啊。
徐少君點點頭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時候餓著了,落了底,成章後來身子都沒有那麼好。」因著這事兒,兩夫妻多少對這個兒子心存愧疚,他想去考籃球運動員,也沒打擊他讓他泄氣。
許愛卿是很喜歡後代的長輩,拍拍徐少君的手,「不能這麼說,成章這孩子也沒這麼差,是瘦了點,但很健康,不差的,個子也不小,你就該讓他多吃點飯。」
*
原本以為會無所事事的一天,沒想到意外充滿了插曲。
晚上九點多,溫明曦先洗了澡,進了屋,打開床頭的小燈,靠在床頭看書。
今晚風大,外面有風聲隔著窗戶傳進來,天地間靜得只聽得見風聲和她手間翻動紙張的聲音。
戰士作息好,這個鐘點,整個軍區已經寂靜無聲,就連路邊的行道樹,都像極了站崗靜默的士兵。
整個軍區,放眼望去,一派肅穆。
以往到了夜裡,溫明曦都怕黑,這個時代,燈光很少,夜裡一眼望去一片黑暗。
對於從二十一世紀最繁華的時期穿過來的溫明曦,從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不夜城,到黑得如墨的七十年代,她一直都沒能適應這一點。
有時看著一眼不知遠近的墨色,夾雜著耳邊的聲音,溫明曦都覺得眼前的黑暗,很像一頭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好像下一瞬就能把她吞滅。
上一世有這種感覺的地方,還是在熱帶的海邊。
她喜歡白天的海景,碧海連天,可夜裡的大海,是發自內心的畏懼,所以每次去海邊玩,天色一暗,溫明曦就像烏龜一樣縮回酒店,哪裡都不想去,其實是不敢去。
但意外的,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風颳得再大,溫明曦也覺得很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