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公主也只算識字,沒什麼文才,但因為心裡有一些隱晦的心思,不好意思讓別人寫,加上性子軟善,不忍心不回信,就自己磕磕絆絆的給他寫。
時間長了,倒成了習慣,隔兩天不來信就跟少了點什麼事兒似的。
結果這一回收了這信,她就有點犯難,然後就叫人給安寧侯夫人送帖子,想問問她這事兒該怎麼辦合適。
安寧侯夫人接了帖子就來了。
自從長寧公主回了京城,兩人便常來常往。
侯夫人是個典型的武將家眷,性子爽郎大氣,而長寧公主性子雖然軟弱些,卻是個單純不藏事兒的,安寧侯夫人本來就對沈晝錦感激不盡,看長寧公主這性子,又對她生出幾分照應之心,平時遇上事兒,言無不盡。
聽她說了,侯夫人直接道:「這有何難,須知你們家的情形,與旁人哪家都不一樣,不必太在意什麼規矩禮數。」
她略放輕些聲音,一步步的提點:「沈少也大了,又素來是個沉穩的。你先把沈少叫過來,問問他的意思,若他自己有主張,你就給國公爺回個信兒說一聲。若他透出請你幫忙的意思,你就把國公爺的意思跟他說了,接下這活兒就是。如今國公爺在外頭辦差,沈少的年紀又大些了,早早的請了官媒,定下日子,左不過是那些禮數,先慢慢籌備著。」
她頓了一下:「其實你當真不必多想,就算國公爺這會兒在京城,有些事情,還是得你伸手,你不得把姑娘叫來看看?中元節生出來的,難得你們家不忌諱,姑娘家必是樂意的,到時候叫過來看看,可投脾氣,若是個好姑娘,你聽我的,你就多寬寬她的心,待她溫和些,娶都娶了,外人的話又何必在意。」
這話確實是掏心掏肺了。
周溫良很知道自己親主子是誰,一天一封信的給沈晝錦匯報。
這邊長寧公主得侯夫人支了招兒,也確實把沈晝眠叫過來問了問。
沈晝眠是個極為內秀的人物。
他長年受心疾所困,性子隱忍內斂,卻又極為敏銳,雖然沒見信,但她只說個開頭,他就知道她要說什麼,而且他也知道跟長寧公主這樣的人,怎麼相處。
多年不撒嬌的人,聲音帶著三分撒嬌,笑道:「我正要過來求求公主,這事兒我自己辦不了,我爹也不會辦,但錦兒的娘親,便也是我的娘親了,我便賴上公主了,只求公主幫我張羅張羅。」
長寧公主與他打交道不多,一聽他這話,就鬆了口氣,笑道:「你既這麼說,我便幫你辦了,我沒料理過這些事,但你放心,我多打聽打聽,定會幫你辦漂亮的。」
沈晝眠笑著施禮:「多謝公主疼我。不過這些事情,您只管問溫良就好,倒也不用四處打聽。」
長寧公主道:「好。你放心。」
於是長寧公主先下帖子,請盧家人過府。
安寧侯夫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心善的人,所以她一開始就提點了她,既然要娶,就好好待她,寬她的心,這種雪中送炭的好,才最暖人心,畢竟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很簡單的道理,但世上也不是人人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