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窈胸膛起伏劇烈,看著那一死一昏兩人,胸中憤怒與怨恨終是一點點逐漸平息。
她連長子死活都不在意,又豈會在意長子的兒子是死是活?
「我要她醒來,我要她看著郁四的屍體被千刀萬剮,然後……」唐窈轉向郁清珣,呼吸緊促而深長,一字一句道:「我要她也償命!」
「她自該償命。」郁清珣聲音略輕,看著她道:「但不是現在。」
前世之事他還沒說,且現在也不太適合。
「那是什麼時候?」
「很快了。」
「好。」唐窈深呼吸著,平復下情緒,也沒要立即殺了太夫人。
她看出郁清珣此刻已有些強撐。
「等到時候我要親眼看到。」她轉向郁四,看著那因為花生而布滿風團,臉和四肢都腫了一圈的屍體,心中憤恨終於逐漸消去。
姬長歡已經溺亡,郁四也因為花生死了,她的仇怨報了大半。
「國公!」旁邊傳來驚呼。
唐窈看過去,郁清珣頭歪向扶著他的親隨,似支撐不住地昏死過去。
「讓太醫過來。」她道,「將太夫人和郁四押回國公府,別污了這清淨之地。」
親衛忙按吩咐將太醫請了進來。
唐窈在原地站了會兒,看著太醫救治郁清珣,再看了眼郁四的屍體,沒有久留,轉身朝外走去。
「夫人,您不等國公醒來嗎?他一直念著您。」月諸想要留下唐窈。
唐窈步伐頓了頓,扭頭看向昏迷過去的人。
郁清珣臉上白得毫無血色,連嘴唇都淡幾乎與肌膚同色。他閉著眼,沒了那雙多情眸的影響,此刻安靜得像破敗的精緻瓷娃。
他本不必如此。
唐窈想著。
卻又無法說他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我等著他解釋。」她到底沒有留下,抬步出了院子,拐回到長春觀內的小道上,往來時的路返回下山。
余既成緊隨在她身側,想要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他雖然親眼看著事情發生,但並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唐窈走到半路,又突然停下步子,目光望向一處。
余既成跟著看去,看到不遠處那顆百年巨樹,枝椏上掛滿了紅線和祈願牌。
「阿姐……」
「紅線太細不夠穩,墨字易脫不夠久,想要千歲常相見有些難。」
「拋上去的不穩,繫緊纏死了才穩。」
「我抱著你,你選一根最粗的枝幹繫上。」
舊時話語依稀響在耳邊,她仿佛看到姻緣樹下,那人將她高高舉過肩膀。